Sunday, March 30, 2008

“单亲妈妈”八日


Day 1:在餐馆吃早饭,还没等到pancake上桌呢,就有人催丫爸该上车赶飞机了。他胡乱塞了两口,亲了亲正全心投入倒着糖浆的丫丫(亲了吗?还是就说了声bye-bye?),就走了。丫丫看着对面空空的桌子,非常冷静(冷酷冷血)地说:“爸爸走了吗?只有two个人了吗?”
刚空下来的家,是不能回的。
于是从公园混到餐馆,好容易打发到了三点钟。
此人拒睡,倒是让我眯了一小会儿,代价是我一睁眼,发现天上地下到处是卡片和stickers,(btw,我真的觉得Hooked On Phonics是骗钱来的,而且非常难收拾)。
六点,在去朋友家饭局的十分钟的途中,我非常想念她爹,“完蛋了,今天得顾着丫丫,没法和人痛快地八卦了。”郁闷地抬头一看后视镜,咦?小朋友居然着了。两个小时,她,躺在carseat里面被搁在墙角呼噜呼噜,我享用了一顿非常惬意的韭菜盒子晚餐。

Day 2:星期一了,娃儿有学上了。死活不肯脱睡衣,把死的说成活的再说死掉都没用,只好判处TO。刚关上门,想想不对!这个家伙憋了一晚上没尿了,又哭又叫地不打紧,湿了地毯还得我收拾,只好草草了事提前释放。晚上第一次的中文小聚,看见一屋子零食很乐,和小朋友们一起吃pizza很乐,坐在地毯上circle time很乐,直到,被要求认字了,小人就死活不合作了。而且还是非常没骨气的那种,既不肯回答问题吃不到糖还狂委屈。提前退了场,出了门就快乐地呱唧呱唧,我怒向胆边生(真的,就是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爆炸)正色质问:“为什么阿姨问你问题你不说话?”丫丫顿了两秒,哭声响彻空旷的停车场。
想想就有气,那晚道歉的是我是我还是我:
“妈妈刚才错了,Sorry!妈妈不应该发脾气。妈妈不逼你了,你想什么时候说话就什么时候说话,啊!”

Day 3:受不了了,早上又哭了一场,想不起来为啥了。晚饭吃的小炸馒头,果然比麦当劳小鸡块清火,丫丫在小提琴课见到两个小姐姐跟亲人似的,也愿意跟着做动作了,还回答了老师的一个问题:
妈妈问老师:“丫丫今天表现好吗?可以吃icecream吗?”
老师看丫丫:(沉吟半晌)“这个,晚上吃冰的东西,嗯?”
丫丫看着我: (抢答)“可以的,可以吃的”

Day 4: 新法规出台,早上哭晚上就没有书书念。忍哪忍哪忍到快出门了,我会错了小姐的意,拿错了一种饼干,就这,也能大哭一场,服了她!
送佛进学校,开到半路我突然想不起来洗脸刷牙没有了, 赶紧冲进公司厕所刷牙并用手抓抓头发了事
在图书馆小姐被CD壳子夹破手指头,哭得那个梨花带鱼.

Day 5:妙哉!又有新人送饭上门了,这家比上家做得好吃很多。我离不开火做饭的理想世界又近了一步,丫丫离那个每天亲手烹制的美味的妈咪又远了一步。

Day 6: 老师表扬咧,丫丫说了几个句子。
老师问:“Who wants to help Oindrea with this?”
丫丫自告奋勇:“I want to help Oindrea。”
说完发现被老师听到,赶紧羞答答闭嘴。
丫丫正在玩玩具,有人来翻丫丫刚看过的书,
丫丫义正词严:“I was reading that book!”
当着丫丫的面,我不好意思问老师,真的吗?她用对了过去式?

Day 7 : 星期六,生日party结束才三点钟,我厚着脸皮每个妈妈问过来,你们等会儿去干吗呀?
三个答曰娃该睡午觉了,我悻悻回答:我们这个也是。
一个家里有小baby不好意思叨扰。
一个接下来要去买菜,我再恬不知耻也只能说:那我就不去了。
对了,我也不是恶劣到完全不做饭。晚上丫丫点菜:要吃豆芽面面,我做了一盘豆芽豆腐鸡蛋炒面,两人吃得精光,据说,Yummy Yummy

Day 8 : 虽然在门口还是会扭捏一阵子:“我害怕,我害怕小朋友。”进去以后还是大方多了,在人家家玩得带劲,下午在公园又坐火车又旋转木马的。丫丫同情她娘老大一个相机背着,都没让我抱过。就累成那样,还是一躺下就精神起来。原谅我吧,我实在不行了,打开电视和丫丫一起瘫倒在沙发上点评SHE里面哪一个长得最漂亮哪一个唱得最好。

今晚,丫丫在彻底倒下前,温柔地说:
“爸爸在韩国,爷爷奶奶在中国,妈妈和洋娃娃在家里”
然后,揉了揉眼睛,在黑暗中叹息着:
“我还没睡醒呢。”

8 done, 5 to go!

Sunday, March 23, 2008

又是一年捡蛋节

丫丫向外婆酱紫描述道:
“丫丫今天去看花花和看puppet show了,我不喜欢那个骨头,我不喜欢那个会喷火的dinosaur,我喜欢ballerina还有princess,我不喜欢那个会吹气球的长头发,我吓了一大跳,我和兔兔照相了,我自己照的,我很勇敢。” ---这是一番颇有深意的话,待我慢慢翻译解释加图文并茂:

首先,注意到了没?这一天,园子里面每个小姑娘们都把所有的花都穿到了身上,每个人都提着篮子,每个转角处都有一只大兔子的Easter,丫丫居然没有提到关键词“蛋蛋”!原因很简单,当爹妈的舍不得缴那份钱呗。丫丫看到数不清的小娃娃们挤在一起捡蛋,立刻正告我:“我不要捡蛋蛋”。知女莫如母啊。没事儿,拎着篮子和Bunny rabit合了影,咱就有了过了节的证据
妈妈,我很勇敢,我一个人和兔兔照相了

当然,贵,人家自有贵的道理。缴了22块钱,除了领个篮子捡蛋以外还可以拿一把bunny money可以拿来换糖球球换玩具。人家的娃儿有糖吃我家的娃儿很郁闷,就开始了她最擅长的唧唧歪歪,什么樱花桃花梨花郁金香人家完全不理会,只在我耳边她爹头上哼唧这几句:
“丫丫也要糖球球”
“我饿了要吃东西”
“我累了要睡觉觉”
美成这样的景色,人家只惦记着她那一肚子馋虫一嘴甜牙,什么叫良辰美景虚设,什么叫对牛弹琴
春天的Filoli garden

我们想尽办法我们费尽心机,我们强打精神,我们连哄带骗,好歹照了几张照片,过几天看着小胖妞的回眸一笑,就忘了那些个烦心的叽歪了。
回眸一笑

非常非常出乎意外的,本次出游的高潮居然是这个puppet show,从来对这种挤满了一屋子大人小人的闹哄哄的秀不感兴趣的丫丫,居然坐在前排的观众席里近距离地看完了这场不算短还险象环生(比如骷髅跳起来拥抱观众,比如dragon喷火,比如气球突然爆炸)的puppet show。她爹把一切归功于他一直把丫丫抱在怀里,激励她不抛弃不放弃,我觉得我的那首小提琴曲子puppet show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丫丫今天还在唠叨:“我最喜欢那个ballerina了,我不喜欢喷火的dinosaur,我喜欢车里的那个puppet show。”
My creation

反正,最后分给了丫丫几个带巧克力的蛋蛋,丫丫也吃了也安心了,我们这个节也算是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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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March 16, 2008

和小小鱼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无论在哪里,只要有五个以上的小娃娃,就会有一个小人往我身后缩,可怜巴巴地带着哭腔:
“我怕,我害怕, I'm scared。”
我严肃地质问老公:“我从小就跟人自来熟,肯定是你的anti-social基因。”
她爹自豪地扔过来一句:“不能够!我上幼儿园第一天就把班里的一个小朋友拐带回家了。”
那就奇了怪了,我理解的心理学把一切的毛病都归咎于童年不幸,可就算把丫丫放倒在躺椅上,催了眠痛诉革命家史,不也只有三年半吗?这三年半里头,她可没受过啥创伤呀。那个sleep training的时候哭了十来分钟,potty train的时候被威逼利诱了十来天,不该算吧?

这一切,在这个周末有了转机。丫丫要去比她小半岁和她一般高的小小鱼家做客啦!车快停下的时候,叽歪声准时响起:“我不要去妹妹家,我要回家。”在不断地重复teaparty, icecream, 楼梯几个关键字后,也亏得人家家够高够新够漂亮,丫丫好歹没哭着进门。人家家的楼梯可上可下,加分;漂亮的大肚肚阿姨又搂又夸,加分;可以和大眼睛的小妹妹一起在床上跳,加分;桌子上面一大堆好吃的,加分;还没吃完饭就得到开恩,吃上了巧克力icecream,还被阿姨夸奖吃相文雅,丫丫彻底爱上了这里。

形式急转直下,是在出去骑车时候。丫丫一眼看见妹妹的头盔就崩溃了,涕泪横流地要自己的那个,给她拿了个小小鱼表哥的旧头盔,丫丫抱怨了几句不是粉红色的,也只好作罢。随着当当当小小鱼的帅哥表哥闪亮登场,就再没丫丫啥事儿了。他们兄妹俩骑着bicycle在前面飞奔的时候,丫丫蹬着tricycle吭哧吭哧落下老远;他们在草地上疯跑的时候,丫丫只有紧紧攥着妈妈的手眼馋的份儿;他们跑过来玩London Bridge了,丫丫看人家笑做一团又羡慕又怕,终于被爸爸妈妈手搭的bridge吓得嚎啕大哭。Indoor play session时,小小鱼充分地展现了她从出生三个月起就在daycare练就的一身有理有利有节:
“可是这是我的项链,我不要她戴”一番劝说后,很不放心地松口:“那她不可以戴回家。”
戴着人家项链的丫丫置身事外地看着两个妈妈和妹妹谈判;
“I want to draw too!”又一番劝说后,很不甘心地改口:“I'll wait for my turn。”
丫丫拿起笔,给娃娃画上两支耳朵,作品完成,扔下画板摸本书书上楼看去了。
都说幼儿园是个血雨腥风的地方,我怎么完全可以描绘出丫丫在那里参禅的与世无争的画面呢?

第二天,丫丫翻身做了主人,literally,小小鱼来我们家作客了。丫丫飞跑着带妹妹去看她的房间,妹妹紧随其后。两个人平安无事却兴趣索然地釣了会子鱼和打了几秒钟WII就铺开摊子picnic上了,你笑我也笑,你叫我也叫,你跳我也跳,你摔我也摔,如影相随,相亲相爱,具体细节我们不全部了解,因为我们四个幸福的大人坐在客厅里拿着小茶盅品着铁观音谈吃谈喝谈玩。结尾是小小鱼眼皮子直打架,鸣金收兵。

丫丫兴奋过度不肯入睡,接着又跑了出去,在playground碰见了大她一个月的婷婷姐姐,本来两个胆子都不算大的小姑娘,碰到一起就都能干了起来,不敢走的也走了,不敢爬的也爬了,两个人一圈一圈地跑下来,丫丫腿都软了也不肯停下来。

丫丫,孤独了三年零五个月之后,终于尝到了友谊的甜蜜。
我,要紧锣密鼓地给丫丫寻觅playdate了!

Sunday, March 09, 2008

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女人就爱比,当了妈的女人尤其爱比。我最近又把自己比得很不爽。不是说,小朋友到了这个年纪都是话匣子吗?不是说这帮小ABC的英文根本不用人操心吗?不是大家的孩子都prefer English吗?怎么丫丫的英语就这么差劲呢?怎么丫丫在新学校呆足了两个月还是不开金口呢?

在美国吃顿饭就是烦,问东问西,连吃口幼儿园的早饭都得先闯关,
“Do you want your milk in the cup or in the cereal?”
“Do you like bagel with creamcheese or not?”
“Do you want applesause on the pancake or on the side?”
每天早晨我都陪坐在餐桌旁目睹丫丫微笑着紧闭着小嘴用点头摇头和手指头面对这一系列拷问。然后,充满歉意地问老师,她还不说话呀?老师果断地回答:“Nope!”然后告诉我丫丫说话的三种方式:
1. 她的小偶像Oindrea跑过来说句话,丫丫赶紧亦步亦趋地跟过来学上一句。
2. 她想说啥话了,如果小偶像Oindrea心情好,会替她说出来。
3. 似乎丫丫和小偶像Oindrea之间可以对话。似乎丫丫会唱歌,只要不被人听到。
在一旁的另一个老师这时插嘴:“The only time I heard her say her own words is NO!”
两个老师哈哈大笑,我讪讪陪笑,丫丫小声对我抗议:不要笑!

是夜,睡前四本书时间到。我看着书郁闷,念了这么一屋子书了,怎么丫丫还是不说话呢?
突发奇想,“丫丫,要不我念一句你跟着念一遍吧!”
遭到丫丫坚决拒绝,为什么呢?答曰“我不想念一遍。”
做妈的也是有尊严的吧,做妈的偶尔也可以赖皮的吧, “那妈妈也不想念了”
洗得香喷喷美滋滋的丫丫心情大好,居然懒得跟我计较,把书翻过来,勾着头看,上演老师念书那套。
那就帮她做戏做全套吧,摆上一圈小猫小狗小娃娃加上我一个,听Ms Maya的storytime。
只听Ms Maya拿強拿调地拽英文,说的啥,时懂时不懂,但每一句话里面还真能听到这页书上的一样东西, 每一句话的最后一个词必定是升调,包括掺和进去的中文。
菜妈讲话了,这不得憋笑憋到内伤?是呀,而且还得频频点头认同,没来得及提醒Ms Maya不要动作太大,导致小狗同学一个跟头栽到床下。
玩到兴起,让“在家不说英文”的原则暂时见鬼,我开始了和丫丫的模拟早餐问答。
没想到,丫丫兴趣盎然,我搜肠刮肚想尽了老师可能问她的所有问题,丫丫挺着胸脯自豪地大声地做出正确的回答,In ENGLISH。
这个孩子啊,凡事都追求个完美,我这个妈,居然到现在才给了她这个鼓励:“妈妈听得懂你的英文!”

我和丫丫又坐到了餐桌面前,面对着一个严肃的问题:
“Do you want your waffle big or cut into pieces?”
趁着还没轮到丫丫的功夫,我赶紧作弊,在丫丫耳边念咒语:
“丫丫,你要说big,对不对?记得吧,你说话了回家就有sticker有五个sticker就可以买蛋糕吃了。”
轮!到!了!咦?老师换台词了:“Maya, do you want your waffle like a sandwich or small pieces?”
我还没来得及提示,丫丫用虽然不大但足够大家听到的声音回答:“Sandwich!”
不许笑,我当时眼睛湿了那么一小瞬间,其实我能做的,需要做的,只是轻轻地推上丫丫一把,然后告诉她:
“You can do it, See? You did it!” 哪种语言都没有关系。

Sunday, March 02, 2008

补牙记


自从丫丫的小门牙上长出第一个黑点点,我就做好了定期带她去牙医那儿嚎哭一场的心理准备。事实上,丫丫也是这样贯彻执行的,每次快到牙医门口,丫丫就开始明白过味儿来了,“我说你们今天这么甜心,父母双双送我上幼儿园呢,果然有诈!”然后就是不顾形象地从被我们架进去开始哇哇大哭到检查结束,虽然,牙医从来也没弄疼过她,也就是清洁一下抹上点儿floride,然后重新警告我们一把,不许我们给糖吃。

这种人类与生俱来的对牙医的恐惧,在丫丫观摩了一次小表姐勇探牙医诊所,毫发无损滴泪不洒的战绩之后,减弱了许多。一个多月前的例行检查中,丫丫居然面不改色就坐上了躺椅,瞪着眼睛看天花板上的动画片,张开嘴巴任人摆弄,被医生电牙刷刷到的时候居然还觉得有趣,笑了出来。医生非常满意,对着小英雄频频点头着实把她给夸了一通......之后,正色告诉我们:丫丫需要补牙了,赶紧的!

眼看着日历上面2/28那一格越来越近,我的心也越来越沉,这一劫终究还是没躲过去啊。头天晚上,我们捧着牙医送给丫丫的“Maya Goes To the Dentist”小书,饶有兴致地读了一遍,把牙医美化成了一只笑容可掬的胖denti-saure恐龙,怕她睡不好觉,啥都没跟她说。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三人进了虎穴,
---丫丫还以为和上次一样,舒舒服服躺好,可能还在琢磨是挑草莓口味的还是橘子口味的牙膏好呢,是看bob the builder还是Nemo呢?
---我们紧张兮兮还对着医生冲好汉,没关系,她吃点苦头就不会再要糖吃了
---牙医安慰我们说,蛀得还不深,可以不打麻药,她不会suffer的
这祥和的画面从医生的小啥工具刮到丫丫蛀牙的一刹那不复存在,
---丫丫嗷嗷大哭,奋力坐起来,叫唤着“疼!不舒服!妈妈抱!”
---医生很困惑,“不会吧,我还没碰着她呢。”
---我们不知所措,边安慰边按住挣扎中的丫丫
丫丫的抵抗越来越强烈,如同案板上面一条特别活泛的鱼,没办法,医生搬出了Plan B
---我抱着丫丫躺在椅子上,双手抱紧丫丫,双腿蜷起来夹住丫丫乱蹬的小腿
---丫爸在旁边严阵以待,我一旦失守,他就过来按住丫丫
---丫丫哭啊喊啊挣扎啊,累了就歇会儿,换过劲来接着嚎
感觉过了好久,反正我全身酸疼感觉再也抱不住丫丫的时候医生终于发话,搞掂了!抱着惊魂未定还在抽泣的丫丫,抱歉地问医生,你们见过比她还顽强抵抗的小病人吗?医生说,“太有啦!你抱得非常好,功不可没,不然的话,我们就得上Plan C了,就是wrapper。”没见着,估计和绑精神病人的束缚衣差不多。据说,医生最怕的不是挣扎的,而是不张嘴的,那真是一点儿辄都没有,我说刚才丫丫哇哇大哭的时候,医生直夸她嘴张得够大呢。老天保佑,丫丫千万别再蛀牙了,等她心眼长齐了,再来几个虫眼,就更麻烦大了。还好,补牙至今第5天了,再没管谁要过糖吃,我们以此伤疤胁迫她认真刷牙屡试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