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的奶牛

五年前，丫丫满月的时候，《八周刊》对丫丫进行了独家专访，值此麸麸满月之举家欢庆之际，本记者采访的是叫嚣自己为麸麸的满月作出巨大贡献的最近有些忧郁的奶牛（以下，简称记，牛）

记：恭喜恭喜！麸麸这就满月了，你很自豪吧？
牛：那是自然！出生7磅5，出院体检只有6磅10了，过了三个礼拜终于胖到了10磅10！


记：五年前，本周刊用大量笔墨把丫丫的笑容和白胖和好皮肤归功于纯母乳喂养，你对麸麸一视同仁，还是你纯天然百分之百母乳喂养的，对吗？
牛：（羞愧地低下头）嗯，差不多吧，最近每天都加一点点（一点点=一顿）formula。

记：怪不得我刚才夸麸麸胖了好多，外婆说，对！自从加了奶粉以后，麸麸的小脸儿都圆了。
牛：（恼羞成怒）你看，奶牛很忙的，要不咱们今天就到这儿吧！

记：（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对不起，咱们说点儿别的吧！
你们全家尽忙活麸麸了，麸麸外婆一天到晚给你做汤，麸麸爸爸一天到晚给麸麸换尿布洗屁股洗澡，还弄了个包挂着他四处参观，你，就只喂奶是吧？
牛：（愤怒地瞪起牛眼）只？喂奶，你知道喂奶有多辛苦吗？
随便你们狗仔啥时候给我打电话，九成九会说：“啊？你又在喂奶？“
外婆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又在吃啊？还没吃完啊？让妈妈吃点吧，不然没奶了！“
爹地睡得昏天黑地揉揉眼睛：”几点了？还在喂啊？上formula吧！“ 翻个身又呼呼去了。
连丫丫都说了：”小麸麸，你不能老是吃的！我都看不见你的脸了！“

记：（递过tissue一张）那你不是除了喂奶啥都别干了？
牛：（吸吸鼻涕）可不咋地！这么跟你说吧，无线那个《珠光宝气》总共82集，我每次边喂边看，一个半星期都看到第44集了。

记：可是麸麸刚回家那会儿你不是说麸麸特好喂吗？你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奶牛对付一只麸麸不在话下吗？
牛：（长叹一声）那是两星期之前，你没孩子，肯定没听说过啥叫growth spurt，一夜之间，小麸麸硬是从喜羊羊变成每顿饭每边吃足35分钟的小饿狼！

记：你确定你有奶吗？麸麸是不是在干嘬，啥都没吃着？
牛：（愤然离席）你起开！我现在就挤出来给你看，
（机器一通忙活后，举起满满一奶瓶稀稀郎朗的奶）
好吧，我承认是有点low-fat，质量咱不论，但是数量管够，四个小时5OZ，不错了吧？！


记：那是那是！这还不够灌个水饱啊？
牛：本牛不睡觉的话，每小时产奶1oz，麸麸每三个小时饿得疯了一样，人家4点钟喝了4oz formula，6点就能把这瓶喝得精光！
这不就不够了？所以呢，聪明的饥饿的麸麸吃完这边吃那边，加上中间的打嗝放屁拉屎打盹儿，一顿饭就耗上两个小时啊！ 然后小家伙再过一小时又该吃了！


记：是挺惨的。你干嘛不pump出来喂呢？省点时间。
牛：如果三个小时里头本牛喝一大碗汤睡上一大觉，产量可以提高到4oz，这就将将够了。如果pump出来，担心影响产量啊，不是说baby is the best pump吗？

记：那多好啊？我最喜欢睡觉了，我老是睡不够，....
牛：（不耐烦地打断）困是困，可是奶牛也是人！不是，奶牛也是牛，也得在树底下晒晒太阳上上网吧？！
你没听过一句名言吗？
“Great milk comes from happy cows. Happy cows come from Californian internet!"

记：（干脆把tissue盒子递了过去）那就上奶粉吧，总不能饿着孩子吧？
牛：是啊，第一顿奶粉下去，我心里那个难受啊！原本小麸麸全身小肉肉都是喷香的奶味儿，连臭臭都闻起来甜甜的，可现在...(too 哽咽 to 说话）

记：没关系的，那你就解放了呀！
牛：你怎么也这么说！我妈我老公都酱紫，现在可神气了，动不动就：
“没关系，你去吧！麸麸饿了我来冲奶粉好了”
（抹抹眼泪儿）麸麸，他，他，他原来都是拱在我一个人的怀里的那堆软乎乎的小肉肉啊！

记：（偷偷写下：终于知道啥叫荷尔蒙爆棚了）那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牛：（擦干眼泪擤一把鼻涕握紧拳头）我始终相信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就让他这么早也吸晚也吸，酒酿各种肉汤鱼汤还有通草还有那洋人的mother's milk tea全部一起招呼，
我就不信我不能将每小时产量提高个半盎司！
不跟你废话了，我得去喂奶了，again，
丫丫呼唤我
麸麸需要我
奶牛很忙的！

不是不嫉妒的

书里咋说来的？你想要原本宇宙称霸的老大对sibling疼爱有加？那你问问自己，如果老公带回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女人，对全家宣布：
“这位女士从此要住在我们家，和我们一起吃一起住，一切都要和她分享，大家要爱她，okay？”
你能做到吗？

更别说，这个新来的家伙如此不识相，一天到晚霸占着妈妈，
一大清早，以乐为号的丫丫第一时间蹿到我们房间，折腾了爹妈一晚上的FooFoo在呼呼大睡，妈妈死鱼一般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容易放学了，丫丫鞋都没换就来看弟弟，结果弟弟“又”在喝奶，妈妈痴痴地看着那堆气喘吁吁的小肉肉，分给在一旁给弟弟读书放音乐的丫丫只有：
“丫丫，小声一点好不好？”
“丫丫，你这样站在床上摔一跤会压到弟弟的。”
“丫丫，你还是出去吃点东西吧。”
晚饭时间，本来五个人说说笑笑吃吃喝喝的，现在完全看大胃王的意思，少爷要是饿了，丫丫就无论如何要等大家吃完和妈妈一起开小灶；
该睡觉了，每天都给丫丫念bedtime story的妈妈现在供不应求，丫丫看看妈妈“又”喂上奶了，亲亲弟弟之后就自动拉着爸爸进屋了；
新欢报到的第二天，丫丫幽怨地告诉妈妈：“妈妈，你喂奶的时候我哭了，因为我想你了。”


 





如此这般， 丫丫如果吃FooFoo的醋，一点也不过分吧？可是，人家不！人家嫉妒的居然是我！
具体表现在，突然就对以前弃之不理的娃娃们有了兴趣，最热衷的就是坐在我旁边撩起自己的衣服，
把“吐吐”或者“FiFi”塞进去，嘴里念念有词: “快吃吧，嘴巴张大大！”

这还不算什么，有一天，丫丫突然冒出来一句：“妈妈，你再生一个小baby吧！"
我的标准答案差点脱口而出：“除非你杀了我！”
改口成为好听一点的版本：“再有一个弟弟妹妹你就彻底没有妈妈了！”
丫丫急忙解释，“不是不是！妈妈，我是说，我有一个baby，你也有一个，然后我们可以一起喂小baby。”
那是一幅多么令人心碎的画面啊，不再小的丫丫抱着一个baby，非常老的我抱着一个baby，大半夜里头蓬头垢面地撑起来一起喂着奶；

更有甚者，丫丫指着我成天穿着不小心从El Camino Hospital顺出来的，绒布的碎花的中间开了两个大口子的难看的喂奶睡衣，
向往地问：“妈妈你穿的是什么？”
“喂奶穿的睡衣啊。”
“那等我有了孩子，你可以把这件给我穿吗？”
天哪！！这还是一个月前指着电视里的新娘子无比神往地向我讨一件“白色的新娘子穿的裙子”的丫丫吗？
原来，这个三周不到的小鬼头就足够把一个浪漫的小公主变成母爱爆棚的黄脸婆了。

新出炉姐姐的名词解释

巨大
老早老早Shufang就告诉我，等老二生出来你就会发现老大变得巨大，和对许多二宝妈的其他名言一样，一开始我还真不信，
我的丫丫是个小丫丫，奶声奶气，babyfat还没掉，小肚皮还在的小娃娃一个，她-是-我-的-小-宝-贝！
可我在医院第一眼看见矗立在FooFoo旁边的丫丫心里就是这两个字：巨大！
她的嗓门儿怎么那么巨大？随便纵声一笑，正在熟睡的小麸麸就全身一激灵；
她的力气怎么那么巨大？她窜上大床在小麸麸身边一躺，我就全身紧张，担心tiny的小人被踩到被压到被撞到；
我试图和从前一样安慰她，抱着她坐在我的腿上，只觉得“哇塞！那个沉哪！”
亲亲她的脸蛋子，不由自主地想：“这还是几天前的那个小脸蛋蛋吗？这个size都赶上银盆了”
甚至她流下的眼泪珠子都好大好大好大一颗哦！
特此翻回5年前的丫丫照片，比对比对，以证明丫丫也曾经那么小那么小过，和6一起感叹，苍天哪！他们为什么要长大呢？



意念
迎接FooFoo出来之前我们最大的头疼就是，这个大小姐早上横竖起不来。
亲妈陪起的程序如下:
在耳朵边儿上甜言蜜语，大小姐双目紧闭“可是我累了，可是我起不来，可是我还要睡”
拿出最最喜欢的书一本开始念，大小姐使劲揉眼睛“等！等！等我睁开眼睛再念！”
完全清醒过来以后把衣服放到床上，大小姐勉强配合伸胳膊伸腿穿好。
整个过程耗时15分钟左右吧，除非我耐心耗尽大小姐基本不崩溃，除非大小姐太也过分她娘亲我基本上不崩溃。
后爹接手后咬牙切齿地宣布改革：“到时候两个孩子，你还花那么多时间伺候她起床？！”
到了点，直接掀被子，揪起来换衣服，我们家的一天就撕心裂肺的哭声，“不要不要”的尖叫声中混乱开场。
直到，当当当，FooFoo横空出世，他从医院搬回我们家的那个晚上，对着那个新近升级的对着弟弟亲不够的小姐姐说：
“你明天早上听到起床的音乐就来叫FooFoo起床好不好？”
所以说气功啊催眠啊这些都不是忽悠，意念的力量是无限滴是可以产生奇迹滴！
FooFoo在我们屋安家有10多天了，每天清晨7点30分，门外就会响起丫丫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嘭地撞开房门，
呼唤着：“小FooFoo呢？小FooFoo起来了吗？”
乐观的我渴望着从此，我们家进入丫丫自动起床的新纪元；
悲观的我随时准备着这个新鲜劲儿一过，丫丫屋里的清晨重新硝烟再起。






蹂躏
是每天清晨的呼唤：“小FooFoo你快起来了！不要再睡了！”
是每次小弟弟张开大嘴哭着喊着要开饭时候把人家的小嘴给生生阖上：“你不能老是想着吃呀！”
是强行把弟弟的嘴角向上提起，得意地宣布：“妈妈你看小FooFoo的happy face。”
是每天上学前和睡觉前甜蜜的亲吻：“小FooFoo你太cute了！”
是端坐在沙发上用手环成一个窝窝，认真地申请“我要抱抱FooFoo“，然后抱着抱着小FooFoo就大头朝下了
是在人家弟弟困得要命的时候拉起他的小手猛唱，直到FooFoo超级好脾气好配合地咧开嘴大笑：“他笑了！他跟我笑了！”
无良母亲对此自然是鼓励有加的，因为无论如何蹂躏，弟弟的笑容只为姐姐绽放，是以录像为证：




Babish
当我把小FooFoo的照片和录像放在iphone里头向她的老师炫耀的时候，丫丫还是颇为得意的，一个劲儿地提醒我：
“妈妈，给他们看小FooFoo对着我笑的那个！”
没成想我这边儿还在跟老师吹牛：“丫丫很乖啊，一点也不嫉妒，高兴得很呢！”
那边就看见丫丫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悲愤地向小同学抗议：“Don't say that! Don't say he is babish”
接着就是在我怀里大哭，一开始还安慰：“他们是说你弟弟babish，不是说你啊！”
眼泪鼻涕糊了我一肩膀，人家才抽抽打打地申诉：“他们说FooFoo babish，可是我不要他们说他babish。”
气结！无语！可是可是FooFoo本就是个刚两个礼拜的baby啊，他不babish谁babish？
还得抓紧机会解释，“宝贝儿啊，babish不是坏话啊，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好好告诉同学，一说就哭的孩子才真的babish呢！”
心里头憋着没说的话是：“其实你还真比弟弟babish，你想想你平常都咋说FooFoo来的，人家baby可半点儿气都没生”
恶毒攻击包括：
“FooFoo的头像个蛋蛋！”
“FooFoo太傻了，你看你看，他这个样子”然后学人家吃奶后超级享受到面部抽搐的神情，然后哈哈大笑；
“我觉得FooFoo在play dead“ 然后对着喝完奶后超级享受到昏迷不醒的FooFoo呵痒痒；
不过呢，也还是这个水做的babish的娇娇小姐，当被躺在changing pad上头的小弟弟的小鸡鸡喷了一头的尿，居然半点没生气，
乐呵呵地冲出来帮忙叫人：“爸爸！小FooFoo尿尿喷出来了！快拿衣服来给他换！”

技术问题！！！请教，如何防范这个尿尿喷发？有没有专门盖住小鸡鸡的套子之类的？

UPDATE: 真的有耶！叫做Peepee TeeTee，已经order了，等用过了再汇报

我拿什么来爱你，我的麸麸？

自然是，每日新鲜出品，纯organic，由外婆的蹄膀汤乌鸡汤鱼汤文火秘制的，妈妈奶管够！
因为你出生的目的显然就是吃，其次才是睡，间或拉屎撒尿来娱乐你的otherwise无用武之地的爹地。
(不过你五分钟之内让爹地连换3个尿布还是过分了些，孩子，尿布是用钱买来的啊！）

怎么样才能记下你吃奶的样子呢？

就算我的摄像机有好几部立在那里，也还是拍不出你千奇百怪的小模样：
每三个小时比钟还准地醒过来，小脸蛋瞬间变成红得发紫的猪肝色，可惜在被你姐姐轰炸过5年的耳朵听起来，你那个没有眼泪的干嚎还是跟小猫咪差不多，不能激发紧迫感；
闻到这回抱起来的是妈妈，立马暂停哭泣，闭上眼睛扭着脖子张大嘴巴寻寻觅觅；
赶上妈妈的喂奶程序稍复杂点，还没把iphone啦，枕头啦，靠垫啦设置好，立刻转回大哭模式，这次分明更加悲愤：“你还在磨蹭个啥呀？！还不上菜？！”
然后就是小狼一样张开小嘴扑将上来，和你爹回忆了很久，都不记得你姐姐是这样地吃相，好像每次都是我们求着她才肯赏脸小酌来的；

就算我的镜头升级成爱死大大白，也还是抓不住你让人融化的那一瞬：
大喝20分钟整不带睁眼不带换气不带抬头张望不带中间昏迷，你刚被扶起来坐直没拍两下就无比痛快地来了一长串饱嗝儿，为爹为娘不仅又回忆起五年前把你那colic的姐姐横放竖放拍来揉去，然后互相不信任地问：
“你觉得刚才那个声音是打嗝吗？”
“好像不是吧？也许在放屁？还是再拍10分钟吧”
看着你心满意足阖上小嘴向后倒去，眼皮努力抖动了几下还是放弃了睁开的徒劳努力，小嘴角往上抽动妈妈权当是感谢的笑容收下，全身上下软成一滩棉花糖偎在我怀里，你爹忍不住问：
“你确定今天早上你吃酒酿没有overdose？”

就算我妙笔生花1000倍，怎么写才能存下你嘴巴里面的奶香，你小脸蛋的甜香，你身上姐姐说的bubble gum flavor，甚至你爹每闻必说的：“嗯，又拉了。”

=========
6天大的小FooFoo初次从晚上10点睡到2点，花1个小时吃完奶后接着睡到早上7点半，我们半夜只起来一次的梦想提前实现，遂发文纪念, 回头自己看了一遍，小FooFoo，估计等会儿醒过来你该抱怨妈妈的奶发酸了，说来还不是你好吃好睡给惯的?

小FooFoo出生记

想当年，我被推进手术室，脸色惨白精疲力竭，满胳膊还有手背都插满了管子，连着许多的药瓶子和哔哔作响的机器，晕晕乎乎倒在手术台上任人宰割；
现如今，我首先就欣慰地被告知：就扎这一针了，然后没事人儿似地坐在病床上东张西望明亮宽敞的手术室，头靠在一个超和蔼的老太太护士肩上，背后看起来就超让人放心的麻醉师在往背上扎针，他们俩用最最温柔的语气让我relax relax relax，我只好诚实地告诉他们：我relax极了，要不是这是一大早，我当场就能睡着了。

想当年，我白人OB打开我的肚子，连声惊叹，baby的脸蛋子太大了，怪不得生不出来；需要额外剌上一刀；在Maya的哭声中我接下来听说里面子宫破了，需要多修补修补一阵子，等被推出来，我早就抖得恨不得被要求全麻完全不省人事算了；
现如今，我就被问了一个问题：What type of music would you like me to put on during the operation? 我正在听他们议论说是吉他呢，还是jazz呢，就听见FooFoo一声大哭，刘一刀小菜一碟的声音:“你再等等啊，上一次刀口不够整齐，我给你修漂亮一点儿。
然后，他们爹就来汇报了：
7磅5！（没有丫丫的8磅2听起来体面，但也说得过去了）
眼睛挺大的 （唉，那是闭着的时候，睁开来一点儿也不大）
19 inches （好可怜，丫丫还有个22呢！）
就这样，我的眼睛不大也不高个的但是看他第一眼心就让我心都化成了奶糖的小FooFoo 10月28日早晨7点59分诞生了。

想当年，我瘫在恢复室里头，旁边一堆护士在调我的一堆药瓶子的药剂，身边的白OB神情严峻地对着一个小录音机，一丝不苟地描述这个子宫如何破裂的细节，
现如今，刘一刀神气活现地在恢复室里，大吹他开的刀如何三不：不流血不疼不用拆线，接下来就是口沫横飞地驳斥月子餐的荒谬与谋财害命，拍拍我的肩膀：“其实啊，你明天出院都没问题，哈哈哈哈”

想当年，和丫丫初见面的时候她也晕晕乎乎我满身留着的都是各种药，等我心惊胆战地抱着胖丫丫第一次喂奶的时候，丫丫被一个叫做formula的罪恶的液体整得对我兴趣全无；
现如今，我靠在恢复室的病床上，护士很兴奋地把一个努力瞪大很肿的眼泡的小小东西塞到我怀里，说，“你可以开始breastfeed了，小baby刚刚出生的时候最清醒最有吸奶的本能。”于是，这个才用鼻子呼吸不过15分钟而已的小家伙就超专业地呱唧呱唧像模像样地吸上奶了。40分钟后，心满意足地被裹紧抱走，留下我，拿着iphone传照片儿，发消息，打电话，看大家的恭喜恭喜和众口一词的声讨：“快去休息！！”

想当年，病房里头身边除了走马灯似的护士们，还有个鞍前马后永远很忙碌的老公，一会儿跑回去拿碗超难吃的月子保姆做的酱汁蛋炒饭，一会儿奔到nursery把小脸黄灿灿的丫丫推过来，大半夜的，在沙发床上辗转反侧；
现如今，还在恢复室呢，就赶紧打发老公回去接大小姐上学去，顺便把小姐的这课那课的时间地点细细嘱咐给他，晚饭时分，喝着和妈妈一起上网研制出来的妈妈亲手做的养肝汤，很大无畏地把老公赶回家：“你还是回家伺候丫丫吧，记得帮我把IPHONE冲上就中！"

想当年，屋子里面只有我，她爹面对着瞪着眼睛不肯吃也不好好睡的丫丫颤颤巍巍提心吊胆；
现如今，多了那个醒过来就狂吃，吃完就费老大劲想睁开眼看清楚围着他的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和那个兴奋得直蹦达的姐姐，可惜看着看着就又昏睡过去的小FooFoo。



一切都如此美好，可就在出院前一天的晚上，It hit me，
从明天起，我一大早起来再不能第一件事就扑过去陪我的小小女人赖在床上，你亲我我爱你，琢磨上15分钟今天该穿什么；
而是被那个小小男人哭醒，半秒钟也耽误不得地满足这个大胃王；
从明天起，我不能开着车带丫丫去所有的课，她的每一次小小进步我错过了怎么办？
她的每一次小畏缩没有我鼓励怎么办？
她的每一个小崩溃我不能蹲下来搂着她告诉她it's okay怎么办？
想着想着，荷尔蒙泛滥的我在空荡荡的病房里悲从中来，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