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January 23, 2013

陪审员的故事7 --- 结案

长考第四天的早晨,法官接见了焦头烂额的我们,
他说,我知道在Deliberation Room有时候火药味很浓,
很高兴见到你们12个人每天齐齐地出现表情还都很阳光友善。
他哪里知道大家在房间里已经都开始不耐烦,
并且纷纷放下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的狠话。

讨论来讨论去,
其实我觉得整个案子的关键就是看你相不相信苦主,
如果相信,就是全部guilty, 不相信最多勉强最后一条轻罪。
可事情并不是那么非黑即白,
我方的中坚力量,卡车司机大叔说了:我少开一天车就少拿张支票回家啊,
我闺女在旧金山读Art School, 我一天不干活她就一天没有学费交。
她是世界上对我来说最最珍贵的东西, 坦率地说,比这个家伙是否有罪重要得多。
我愿意妥协。
我和人民教师也在私下里议论了,
其实四项重罪里只要能判两项就算对他起到惩戒作用,够意思了。

所以,虽然法官之前说了,达不成一致的时候每个人都要坚持自己的观点,
不要妥协,不要扔硬币决定,
回到了对第一项重罪Criminal Assault with deadly weapon表决的时候,
我们四个有罪派一齐妥协,
被告持刀袭击苦主那条重罪算是达成了一致判决:Not Guilty,
骑墙派里发出一声喝彩:我今天早上的教堂真没白去!

再往后的那条Criminal Threat with deadly weapon 我们又商量掉几个钟点,
午饭吃饱喝足聊大天的时间,感慨做Jury之艰辛,
我google了下鼎鼎大名的Casey Anthony案件,
那12个Juror做出那个让全美国人民不忿的判决居然只用了区区11个小时!
全场哗然, 都不知道是夸自己太较真了,还是鄙视那帮人太草率。
接着有位大叔提到昨天我们隔壁法庭开庭,来了好多记者,
听说是审理那个被layoff以后杀了三个老板和同事的案子,
吴京华啊!
在华人中人尽皆知的杀人案,这些老外大概也就3-4个人隐约听说过,
这个案子要是挑上我做Jury,那我还不得天天打了鸡血一样啊?
顺手又google了一把,
(是的,手机是可以带进去的,就是不能查关于本案的信息,
连Jury instruction里看见不认识的词都不能查)
这个没种的男人杀完了不自我了断,害得妻子儿女过得如此艰难,
花了纳税人大把的银子来关他起诉他开庭审他,连累12个人纠结上好几个月也就罢了,
他提出的辩护居然是Not guilty for the reason of insanity,他何疯之有呢?
说是在文革期间戴高帽游行受了刺激,一听说被开除就被trigger起被虐待的回忆,就疯了。
我念完这段,大声说:This is so BOGAS!
对面的顽固大哥直直地看着我问:
“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一个中国同事告诉我说文革里面的人和事都很可怕的。”
我看着他那双眼睛,里头已经没有了丝毫的信任,
好想敲开他脑壳看看里头到底是什么构造抑或是经历导致他如此反社会。
我勇敢地看回去,字正腔圆地回答:“因为他案发时才47岁,他没赶上被文革迫害。”
大哥点点头,“那倒可能,我那个同事已经80岁了。”
想想真好笑,我堂堂一员老将,居然在美国法庭的Jury Deliberation Room
向一众美国陪审员们替党妈天朝洗清不白之冤。

再后来我就在犯困在查信在刷微博,
任由那几个骑墙派精神抖擞地对Juty Instruction宝典进行了好一番咬文嚼字,
大家终于达成共识, 指控二有两部分,
1.要证明被告的确威胁了苦主,口头的也算,而且是有这个意图的
2.如果以上成立,要证明是不是用刀比着说的。
第一部分投票结果11:1,
老师对着那顽冥不化的大哥开炮了:
“这样下去不成啊,我方都妥协了,也该轮到你妥协了。”
大哥真真是牛人啊,能够顶住11个人的压力面不改色心不跳,缩在墙角嘟囔着:
“我已经妥协两次了,那两条轻罪我不都妥协成guilty了吗?”
也就是在这个时刻,所有的人都意识到,
再一起被关个10天半个月我们也不可能达成共识的了。

长考了四天的结果就是Hung Jury, 12个人垂头丧气回到了法庭落座的时候,
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还以为那一条重罪Not Guilty判决和两条轻罪Guilty判决也一起不作数了呢。
结果,法官居然让我们的Captain把判决书交了上去,还让clerk宣读了。
第一项重罪Captain居然还把Not Guilty填成了Guilty,
我愿意相信她潜意识里也觉得这就是一个guilty之人吧,
那一刻我真的有冲动举手说:
“我反悔了,我不知道这就是最后判决,我要改成Guilty!"
看看那位不知道是大喜过望,还是先悲后喜,还是大失所望正在抹眼泪的被告,
想想自己的身家性命, 还是闭了嘴。

法官再次发自肺腑地对我们表示感谢,
重申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认真和有钻研精神和勤奋的陪审团,
你们现在可以随便向任何人谈论这个案子了,这也包括和双方律师的对话。
就在法庭门口,刚才还一副这个鬼地方我一分钟也不像再呆了的12个人把俩个律师围住,
呱唧呱唧地描述我们达成这个奇怪判决的心路历程,
“这就是我们$15一天的人对法律的理解程度了。”
“除非以后法庭审理有录像可以反复回放,我再也不做Juror了。”
DA很惊诧:
“怎么会第一条non guilty后面deadlock了呢?难道不应该是全有罪或者全无罪?”
“什么?你们连那个违反restraining order的轻罪都费了牛劲才达成guilty判决?”
辩护律师很可气地确认了我们的疑问:
“对啊,我一直没有提出任何证人或者对细节的否认,就是想达到现在这个效果。”
然后连他都真挚地表示:”法官刚才不是客气,你们真的太勤奋太努力了!"
我们就像一群刚拿了一手很奇怪的牌打了一圈很匪夷所思的拖拉机的牌友们一样,
细细碎碎地复起盘来, 我很确定地看见了很多个飘向顽固大哥的白眼。
散伙时,大家还好生地告了把别, 顽固大哥向我们潇洒挥挥手:“Bye! No hard feelings!"
走出五步之后,人民教师恼恨地跟我说:“什么没有hard feelings, 没有才怪!”

回家路上听着中文电台,股市房市利息教育保健养身移民,
回到家里吃完晚饭,坐在钢琴边,闺女在弹着巴赫,
我的世界和那个世界真的只有20分钟的车程吗?

Untitled

陪审员的故事6--- 长考

====  the Captain=======
我们真的都是这么叫她的,
她的座位是第二排的第一个,编号是1,
她是我们中间唯二做过一次Jury的,
我们一进屋随便在长桌边拉把椅子坐下来,她就strategically坐上了主席的位置,
关键是,她是一位Fire Captain, 一副德高望著不怒而威的范儿
所以,一落座大家就一致同意她做我们的Foreman。

这位Captain做领导做的尽职尽责, 她本人是偏向无罪的,
但她基本上不偏不倚,
Foreman要做很多事情, 比如说那么重要的Jury Instruction居然屋子里面只有两份,
还写得艰深晦涩, 自相矛盾,
所以每次我们双方抬杠到高潮,都需要Captain引经据典地读上一段给大家听,
然后大家分析来分析去,竟然一致通过DA准备的那份起诉书里有一个and 用得不对,
要用or 才精准。
法官都被我们的认真仔细折服了,赞叹道:
“你们是我见过的最thorough最analytical的Jury
所以第三天的早上桌上出现了krispy kreme的donut一大盒。

法庭上一直有一位很牛的速记员把所有的话都飞速打在只有22个键的键盘上,
出现在法官屏幕上的就是实时的transcript,
我们讨论着就会出现,
一个说:“我记在这里了,他拿刀的时候说了I'm gonig to kill you."
另外一个说, “我的笔记里面怎么写的是,他掐她脖子的时候说的啊?”
第三个说, “这句话是谁说的,是Sergent,还是苦主来的?”
这时, Captain就会填写一张表,要求听某段transcript, 打电话把法警叫进来,
等速记员有空的时候,她会捧着laptop进来把我们要求的那段读给我们听。
可怜的速记员啊,当时还在感冒,含着咳嗽糖给我们朗读了四个证人的证词,
要命的是,不光是我们提问她挑着读,而是连带对话,汤汤水水全部读一遍,
所以当有人建议要听苦主冗长的证词时,美人Juror撇着她漂亮的嘴巴说:
“不要!如果谁要听,我就哭给他看!”
托美人的福,我们只花了30分钟听了其中的一段。
法官再次折服,以前也有过Jury要求听transcript的,
但从来没有Jury要求听那么多的, 你们真是太勤奋了!
所以第四天的早上桌上出现了各色bagel和cream cheese一罐。

Foreman最visible的职责也就是电视剧常看见的,
结尾处要向法官庄严宣布:
“On Count X, we the Jury find the defendent guilty/not guilty”。
我们Captain是把判决书添好了递上去,
可怜她一世英明,结果把第一项指控的判决给填反了,
等书记员念出判决, 全陪审团哗然,最后再改回来的。 弄得从头到尾一直维持着一张扑克脸的被告大悲大喜,竟然哭得稀里哗啦。
凭我看了那么多集各种律政剧,这种桥段倒是从来没出现过,
怪不得都说现实比戏剧更狗血呢!

======判有罪一方 ======================================
回来上班以后的第一个小组会议谈到我这个案子,
有同事问说:“你是给的什么判决?”
我老板和另外两个组员居然一齐说:“不用问啦,她一定是判guilty的。”
我还没跟他们说这是个家暴案呢,
这才知道我在人民群众中是如此的嫉恶如仇/惩奸除恶这么个形象?
看来无论Jury selection多冗长, 律师有多精明, 还是很难看透一个人的本质啊,
以后选Jury应该和非常勿扰一样配上条短片加朋友采访。

和我一同站在正义这边, i.e. 从第一次表决起就全部投给guilty的
还有做receptionist的美女juror, 卡车司机大哥,和小学老师大妈。
本来还有一位性格温和的西裔哥哥,第二天中饭后他很愁苦地告诉我,
鉴于他还在试用期,公司是不会付他这几天的工资的,
然后他很坚定地告诉我:“如果那个家伙再如此固执己见,我就要raise my voice了!”
作为一个不会在家之外raise voice的没用的人,我当即为他的勇敢喝彩。
结果,第三天的早晨他去找了法官私下面谈,估计是表述了自己处境的艰难,
回来之后他投票的风格就改成了哪边人多他跟哪边。

我方观点很简单,卡车司机大叔车轱辘话来来回回就一句,
我知道苦主的证词有前后矛盾的地方,可我听完专家证人的证词后,
Everything makes sense! 她exactly就符合典型地家暴受害者的模式啊!
每次说之前还都加一句:"我不是想要打死马哈,我不想听起来和旧唱片一样哈,
可是。。。。。”
让他少说一遍他都能憋死,怪不得他介绍自己的时候说,
“我连去Mistry Hous参观都能因为话太多被请出去,天知道他们怎么会选上了我,
我整个庭训期间左手必须按住自己的右手才能不举起来提问。”

美女Juror很直接就说了:我真的不觉得苦主有这个智商来编这个谎言。
真是不能同意更多,她整个就是对数字日期没概念啊,
她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就是很麻木啊,
只有到了她觉得她的女儿们有可能遭受到威胁的时候,她才会反击。
我听说过真正的激怒老公,让老公忍无可忍大打出手的故事, 真正想陷害夫君那一定会又拍照又找证人, 一条条清清楚楚铁证如山, 哪有她这种陷害法的?

在湾区呆久了,我基本上说英语的对象就只有娃老师和娃同学的家长,
所以,我和小学老师Juror说话最轻松,
我们俩从头就是统一战线, 我们完全相信苦主的证词,
她根本就没有撒谎的动机和智慧和能力,她哪里是在陷害她男人,
她明明是在minimize 她受到的伤害来维护被告啊。

=========骑墙派======================
他们都觉得那个被告不是什么好鸟,
他们俩之间肯定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可总觉得证据不能足以让他们投下Guilty一票。
这帮人最让我捉急了,唉。

有一位只听的懂一点点台语的同胞Juror是做IT的,
他实在是太过较真了,说,她向警察描述那些家暴时间的时候是五月,
她说那些事情都发生在四月,那就才过了一个月而已啊,
她怎么可能把什么细节都忘记了?
我认为这些都是真的,但是是更久以前的。
拜托!几月发生的有什么关系吗?可根据Captain念的instruction,
还真有关系,我们定罪的必须是发生在去年4-5月间的事情。

而且她说她老公开车的时候摇晃了五分钟,都没有stop sign,
这可能吗?
于是大家从这里说开去,讨论这可能是哪个路段啊,早上或者晚上啊,
拜托!人在危急和不爽的时候就是会觉得很漫长啊!
有些事情就是记不太清啊,比如昨天我写的时候坚信我们deliberate了五天,
可我刚才把每天吃的中饭列出来,明明只有四天嘛,可就是感觉很长啊!

还有就是她说她是被老公从背后抱住,
但居然这样还可以看见他从裤兜掏出了匕首来,
为了证明这种可能性,我还专门和旁边的Juror演示了一遍,
如果角度恰好,还是有可能看见的。
拜托!连我们唯一可以依照的圣经Jury Instruction都说了,
Sometimes people do honestly forget.

骑墙派里最纠结的是一位设计师/画家,她也是我在Jury里面最喜欢的一个人,
她还真是理性感性兼备的那种,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即便我不同意,但也觉得有道理。
比如,为什么发生了那么多的暴力事件,可亲戚证人都说没见过被告发脾气?
她说她自己的想象力太丰富,每一起事件她都能在脑中画出来,连对白都加了进去,
基于双方的表现,这一切都是很可能发生的,make sense,
可她又同时意识到,她补进去了很多细节,而这些细节正是证据中缺乏的。

========死硬到底派==================
刚开始大家就坐下来一直说啊分析啊, 我问道,难道咱们不应该无记名投一轮票,
看看哪些有分歧再讨论吗?
我提议的时候还很乐观地以为估计只有一两条有分歧呢,可唱完票,好家伙!
四项重罪一半一半,三项misdemeanor居然还有一个人投non-guilty!
这位大哥是个高大魁梧的西裔,从头到尾他就在怀疑一切:
“那个restraining order, 有什么证据说明被告知道它的存在呢?”
---为此我们又听了一遍rookie警察亲口说:“我把restraining order给他看过,装在了包里。
大哥摇摇头:“我不相信那个警察的话。就算被告知道吧,他给自己家里打电话也犯法吗?”
---于是我们又把法律条文朗诵了几遍, 既然苦主住在那里,他就是不能往家里打电话。
大哥很愤青:“那他被关起来了啊,要是缺东西呢?”
---司机大哥都快火了:“Too bad! 当你被抓起来,你就是失去了很多权利。”
大哥终于低头了:“那好吧,我勉强同意你们,作出妥协。”
就这么一条违反restraining order的misdemeanor居然就花了大家俩小时,
我当即发了条信给老板:“我明天看来是不可能回来上班的了。”

大哥真的很绝,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上次他做Jury长考了4-5天了,一定是他害的!
被告给苦主的text里面有一句指控:“你都不带孩子去抽血检查!”
我立刻就理解成为了“很典型的施暴者在贬低苦主的parenting skill。”
大哥的解释是:她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妈妈, 而他当时坚持要孩子跟他走是因为担心孩子。

至于有一个扇巴掌时间,是因为被告要苦主只喂半个小时,而苦主超时了,
大哥说:“我孩子才两个月大,医生的确是建议只能喂一定时间的啊,
被告也许就是在遵循医嘱呢?”

这些就算都能牵强成reasonable doubt吧,有些观点在我眼里就是偏执了,
"我不相信detective的证词,他们每年把多少无辜的人送进监狱啊!”
“她就是为了得到孩子的custody才撒谎的。”
“我们只看到了他威胁她,骂她是bitch的text message,谁知道她又是怎么provoke他的呢?”

好死不死, 不知道哪位警察给苦主拍的十几张照片因为技术问题就出来了两张,
而不管四个证人如何作证看见苦主脸上有伤, 从这两张照片上完全看不出来。
我们能够很侥幸地让他在另外一个殴打配偶的misdemeanor“妥协“,改成guilty,
还是拜托了辩护律师的一句话:人们在打911的时候通常不会撒谎。
谢天谢地,苦主在报案时说对了一句话:
“He hit me two days ago, but it was nothing。”
大哥听了两遍911录音, 看着我们, 很艰难地说:“你们真的觉的她没有在撒谎?那好吧。"
我真的觉得他要不就是老天派来苦我们心智的,
要不就是被告的什么亲戚来无间道的!
在之后的聊天中, 他才透露, 原来他还有一个12岁大的孩子和前妻在一起,
他自己曾经因为一起交通事故被警察冤枉过。
Again, 仔细盘查Juror 候选人不要太重要啊!

就这样,长考了三天后的白板上,7项罪名,我们在两项轻罪上达成了一致,
其它全部悬那儿了。
第三天收工前,Captain代表我们呈上了申诉:
Jury needs guidance, other than "Try harder"。
法官大人真挚地向我们表达了他对我们之勤奋之努力之认真的深深谢意后,说:
”Please go back and try har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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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January 21, 2013

陪审员的故事5 --- 退堂

就这样,控方全部证人都出场完毕, 辩方一口子人都没有出。

控方承担着burden of proof,所以总是先出场的。
DA的结案陈词深得我心,她用的是工程师们喜闻乐见的PPT slideshow,
把拉拉杂杂的事件全部串起来,理顺溜了,
把苦主端端正正如同一片拼图一样放进两位专家描述的图画里,
 最后,她充满正义的双眼注视着陪审团:
“This is a case about power and control,
The People 请你们判决被告有罪。”
slide show的最后一页写着"Defense"和一个大大的问号,
因为辩方没有提供任何证据, 唯一的策略就是想证明女苦主是个liar,
我超级得意地发现DA最后提的问题和我一直琢磨的一摸一样:WHY?
她为什么要撒谎呢?完全没有动机啊,
从头到尾她就是一枚被迫地发出最后的吼声,吼完又后悔的糊涂可怜的少妇。

在我以为这事儿就是板上钉钉了之后,一直没有大作为的辩方律师突然发飙了,
他充满激情地手舞足蹈地对我们进行着恐吓:
“一个人的一生就纂在了你们的手里,你们真的sure吗?
APPLE和Samsung的案子最后裁决要赔很多钱对吧?
可你们需要比那个case的jury更加sure才能把这位先生送进监狱。
这整个案子都是基于这个女人的谎言,被警察和DA包装起来,
形成一个所谓家暴事件,把罪行都强加在这个男人身上。
The Government wants you to believe these crazy lies actually happened。”
(注意到了吗?同样的机构,在检方嘴里是好好听好正义感的:We the People,
到了控方嘴里就变成了邪恶的一听就别有用心的: the Government)

接下来,他对控方证人一个一个打击,
从他那张嘴里说出来的苦主
就是一个为了取得孩子监护权不惜编了许多弥天大谎的阴谋策划者,
然后她显然被自己的谎言压垮了,所以在两次出庭的证词漏洞百出;
那位rookie警察则是一个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小笨蛋,
他做的笔录一点不规范,控方想让你们相信他没有按规矩检查被掐脖子之后的伤势,
你们信吗? 他明明就是查了,但没有任何证据。
后来那个Detective更加离谱,最后送给DA的案子就是他哄着苦主说出来的。
至于那两位专家,都懒得说了,他们自己都承认了,完全不认识当事人,
那他们的所谓经验之谈,和老掉牙的研究结果有毛意义呢?!
再有,你们要注意这个没有被叫到的证人,女主的亲爹亲妈,
如果真如苦主所说,夫妻俩经常打架,他们为什么都没有出来作证?
难道你们不觉得蹊跷吗?

我结结实实地被他吓到一下下,
what if我一直戴着有色眼睛看这个案子?
what if我这几天来越来越确定的判决是因为我不断把周围网上各种女苦主往里带入?
what if我的偏见,我的武断让我只听见只记住对被告不利的证据?

当!当!当!正义女神微笑着出现了,她的话赶走了我所有的疑虑,
翻成咱们大陆公安剧的语言就是:
“辩方律师刚才这番陈词慷慨激,乍听似乎很有道理, 可他的话不是证据,
真正的证据在我证人的证词里,在警察的报告里,在人民的手中。
他说女主编造这些谎言就是为了抢夺监护权,
可他有没有提供一丝证据支持这个论点呢?
我承认我们的人民警察队伍中的新兵经验不足,在取证中犯了些错误,
这些你们都可以向我们检察院和各级机关反应,
但你们会因为他的错误而让一个罪犯逍遥法外吗?
至于我方为什么没有传唤受害人的亲生父母,我提醒你们,
被告人的律师和我一样有有权力发传票,他又为什么找他们来做证人呢?”

嫌两位律师把我们12个人搅和得不够晕了,
法官又念了一个十几页长的jury instruction, 在我打了无数哈欠之后,
法庭后方的侧门被打开, 法警把我们护送进了一个小房间,
里头有男女厕所各一个,饮水机一台, 一个长桌,和12把椅子。
我们将被关在这里同进同出,
早上到齐了才能进来,一起take break, 一起被放出去吃中饭,下午一起下班,
直到达成一致判决才能被放出来。
我记得当时抬头看了看钟,10:30am,
我记得当时很天真地想,大半天足够定罪了吧,4:30走人去接富富,
谁料到接下来的会是怎样颠覆三观的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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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审员的故事4 --- 议事

在the Good Wife里头看到过很多种法官,
有特威严的,有特各色的,有带偏见的,有特好玩儿的嬉皮style的,
大爱我们这位头发花白高大英俊幽默风趣的法官大人,
做法律决定的时候严肃认真,平常和蔼可亲,逮到机会就说个笑话。
开始庭辩之后法官的功用就是rule on 各种objections。
剧集里常看到的那种:
DA问: 你妈妈当时在外头跟你姐夫说什么了?
step sister答:她说,She doesn't want to see you now.
辩护律师打断:Objection! Hearsay!
法官: (很认真地看着速记员刚敲进去的法庭记录)
Sustained! 然后转向我们Jury, 刚才那段话要划掉,你们只当什么都没听见哈!
可是我还是听到了啊,真的可以在记忆里划一个叉吗?

或者:
DA问:你觉得victim当时的情绪如何?
rookie警察: 她seemed 。。。
辩护律师打断:Objection! Calls for speculation
法官又认真阅读一遍记录,
DA说:没关系,我再换个说法,她跟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坦白吗?
辩护律师打断:Objection!  relevance?
法官很公正地说:Overruled。证人你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rookie警察:她unable to 回答很多问题,不过我觉得更加多的是unwilling
辩护律师打断:Objection! Speculation!
法官为难地歪歪头:Sustained.
DA说:我这样问吧, victim是不是willingly 给出很多细节?
如果律政剧里也这样审,看客们一定疯掉了,多烦啊,
他们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影响Jury, 真的能影响吗?
反正从电视机前搬到法庭里看秀的我还是一样的感觉:
其实objection来sustained去,换各种说法,其实还不都是一回事吗?!

回来说这第一位expert witness,
他是一位therapist而不是Doctor or MD,
所以他屡次纠正说找他的人不是patient而是client,
辩护律师每每想降低他的可信度,用的手段都是:
”Dr Ferry, no, I should say Mr Ferry said....“
我深深地意识到,在某些领域里,
得到一个博士头衔对于唬人来说还是粉粉重要滴!
在正式通过海选之后,每个Juror都会得到一个小笔记本和圆珠笔,
圆珠笔是可以作为Suvenior被带回家的,而笔记本一结案就会被销毁。
所以即便当时Mr Ferry在那里讲课的时候,我比上任何课都认真地疯狂做笔记,
现在也只能靠回忆撑下来了。

作为一个在local颇有权威的家暴问题专家,
他做过95次专家证人,其中90%是为了控方,每半天的酬劳是1000刀!
听完这句,我坚信法庭上至少有12个人在做乘法。
他的到来就是为了establish 这个battered women syndrome。
在辩护律师反对无效后,专家在板上画了一个0到180度的sine wave,
从0度到大约75度的上升阶段叫做:Tension Building
从75度到105那段高峰叫做:Acute Violence
从105度到180那段一切恢复正常,警察管这段叫:Honeymoon
从网上找到的略有不同,意思是一样的,.
800px-Cycle_of_Abuse

Tension Building 阶段里,施暴人。。。
(以下简称老公,我知道我知道,女人打男人的也不是没有啦。)
老公对老婆会有诸多指责挑剔,很多表现在对对方能力的贬低,
很typical的就是贬低对方的parenting skill:你不会带孩子啊,
你看孩子哭那么大声你也没有办法啦。
再有就是Isolation, 想尽办法不让老婆和外界接触,来加强自己对对方的控制。
这一阶段的初期,老婆会尽量息事宁人,讨好老公,事事顺着老公的意思;
但这样反而导致老公变本加厉,控制欲激增,
后一阶段,老婆采取忽视策略,
惹不起咱躲得起,比如孩子一哭就抱着孩子躲在一边,防止激怒老公;
比如在老公发脾气的时候保持沉默,
可这种隐忍是暂时的,从Tension Building到Acute Violence往往有一个突发事件,
以前的研究得出女人会讨打欠揍故意去惹毛老公导致暴力事件的激发,
但实际上,batttered women这样做是build了太多tension后忍无可忍必须结束这一阶段。
这简直就是在描述本案里的苦主啊!
被告就常常指责老婆不会带孩子,在案发当晚的text message里都有这种话:
“你根本就不会照顾孩子,你都不带她去验血!”
不让苦主去和父亲的家庭有瓜葛,防止她被洗脑,这不就是典型的isolation吗?
好学生边做笔记边频频点头,顺便溜了一眼被告,他还是一张扑克脸。

在Acute Violence阶段,
就像本案里的剧情一样,各种身体或精神上的折磨事件频繁发生,
这阶段里的女人很多都想挣脱这种relationship可往往都不成功,
不用专家说我也想得到啊,身边和网上这种故事都不新鲜。
这时候已经彻底控制住老婆的男人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猎物彻底离开的,
所以,这个阶段后期,暴力事件会慢慢消停,
老公会向老婆道歉,保证不再犯,并且把这些日子里的举动都推到老婆身上,
无耻地指出:“如果你改这里那里,咱们以后就会好好的。”
很多老婆就会出于孩子,宗教,家庭,社会,自身的软弱和依赖,或者stockholm syndrome,
回忆起往昔种种甜蜜,给自己找各种借口来原谅老公。
专家还提到了一个老婆犹豫不肯把老公置于死地的原因,
相当数量的被老婆告进局子里的老公被释放后,寻到老婆的行踪进行报复。
回到我们这位苦主,都被虐待成这样了,当DA问她;“你为什么从来不寻求帮助?”
她面无表情地回答:“因为时候我们talked about it, 他向我道歉了。”
DA问她: “你还爱她吗?”
她的答案是:“I ... I still care about him."
在这个阶段domestic violence的受害者往往会对自己曾经的指控反悔。
DA要得自然就是这句,辩护律师自然围着这句话狠狠打击:
"你说80%的victim都会反悔,recant their accusation,是指你的经验数据,对吗?“
”你没有真正数过,这个80%很不精确,也可能是60%也可能是90%, 对吗?”
“你所有这些理论都是基于你这些年的经验和客户,还有研究成果,
和这两个人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不是吗?”

这样达到的honeymoon阶段是短暂和虚幻的,
因为它一定会滑向下一阶段acute violence,
而这次,老婆的地位更低,老公的暴力举动会更加严重。
唯一的希望是,cycle在这里打住,i.e.
两个人离婚,或者去寻求conseling的帮助,或者就是施暴者终于被绳之以法了。
这位专家下去的时候,
妇联主席/居委会大妈我胸中熊熊燃烧起拯救弱女子的小宇宙。

下一位专家实至名归如假包换是个Dr,一上来的穿着打扮做派就特有范儿,
学历报上来,从本科到医学院到做internship 的医院,
According to < Grey's Anatomy> 各个响当当!
她有三种病理专家头衔,但她现在做的是本县警署的验尸官。
(原谅世俗的我在心里纳闷: but WHY? )
她来作证的原因是教育我们什么叫strangulation。
现在我知道了, 掐人脖子是掐住了中间的气管和旁边的各条血管,
扣动扳机只需要5磅力气,而把中间气管掐住,4磅力气就够了;
露在最外面的一条动脉被掐到血液不流通,只需要7磅力气;
实验证明人在被掐住脖子45秒钟之后心跳就会下降,
再后来会怎样,没有研究数据,医生说:“Because we don't want to kill anybody"
至于被掐后出现的症状:吞咽困难,头疼,看见黄色斑点,disorieanted,
专家和被告原告和DA在此之前都完全不认识没有过任何交流,
可我们苦主被掐了脖子逃脱之后“碰巧”都体验过这些症状。
专家也下去了,我看看不高大却很魁梧的被告那双粗大的手,
想起苦主那跟细细的脖子,后脊梁一阵发凉。

Sunday, January 20, 2013

陪审员的故事3---- 升堂

案子其实很简单, 比很多mitbbs上的大坑都苍白干巴得多,总结如下:
2008底年,LA, 当时18岁,孩子刚出生的墨墨女苦主被墨墨男主家暴,
(本Juror算了算, 妈呀,16岁这姑娘就私奔了跟着他南下了)
抱着闺女逃到shelter, 后因shelter容不下她孩子,回到san jose的亲妈家住。
(本Juror带入,这闺女真不让人省心啊!)
2010年初,男主追到加州道歉,俩人和好, 住在女主妈妈家
(本Juror皱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真爱?)
2011年底,俩人虽然还是没有结婚,但又生下了一个闺女
(本Juror服了这些天主教墨墨了)
2012年四月,男主失业,孩子半岁左右,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家暴
事件一,男主规定女主只能给孩子喂奶喂30分钟,女主超时孩子不归还被扇了一巴掌;
事件二,男主拿刀抵在女主脖子上,威胁她少跟她爸爸家里人来往
---Count1: Criminal assault with deadly weapon
---Count2: Criminal threat with deadly weapon
事件三,男主双手勒住女主脖子,警告说:I am going to kill you!
女主用膝盖把男主顶开,得以逃生
---Count3: Criminal assault
---Count4: Criminal threat
事件四,一家四口在车上,男主恐吓说“你再不听我的,我就翻车全家都别活了。”
说完就开始扭来扭去,四岁的大女儿被吓哭,女主爬到后座安慰。
---Count4: Criminal threat
事件五,男主再次为争夺孩子发飙,一拳打在女主脸上
事件六,男主阻拦女主抱着孩子去她爸家未果,堵在老丈人家门口4个小时不走,
威胁要砸玻璃强行进入,女主终于打了911, 并申请了restraining order。
次日男主违反该限制令,从监狱打了三个电话过来。
前四个counts全部是felony, 这最后两件事构成了三个misdemeanor.

DA是个很干练的女人,活脱脱就是苗条朴素版本的the Good Wife里头的Alicia!
她每天都穿不同的西服套装,我们升堂那几日正好是湾区最冷的几天,
她照样齐膝短裙细高跟皮鞋,旁边放着一件东部才能见到的超长超厚呢大衣,
当她向我们开宗明义介绍案情的时候,我在想两件事:
1.我觉得做一个女律师一定需要花很多钱干洗
2.做女医生普遍穿平跟鞋,这女律师高跟鞋一站就是一天啊!
我前头坦白过我judgemental了吧?
基本上DA姐姐有理有力有节地一番话下来,我看被告脸上就写满了guilty了,
头上出现几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正在和自己的偏见做强烈的思想斗争,盼望辩方律师的雄辩能帮上忙呢,
他居然就放弃了!
被告一看就是付不起高额律师费,看来指定律师就是不给力啊,懒到这种程度。
可越往后审,越发现这个律师真没辜负他一副滑头长相,
果然和传说中和电视里的律师一样狡猾狡猾滴,
一开始不反驳DA的指控就是他的辩护方针。

因为告男主的不是女苦主,而是DA, 而DA拥有的又是怎样一群没用的证人啊。
证人一是女苦主的step妹妹,16岁的一个墨西哥胖姑娘,
女主当时就是和她躲在一个房间4个小时,最后打了911,
你会觉得她能提供点啥对姐姐有利的第一手资料吧,比如,
姐姐当时很害怕?
答:没有,我不记得了。
姐姐嘴角有伤痕?
答:好像有一点,我以为是fever blister
你妈妈和被告有没有争吵,提高嗓门?
答:我不记得了。

证人二是女苦主的后妈,一个只会说西班牙语,不会读不会写的大妈,
当DA首先询问她大名的时候就有些糊涂,最后她拿出驾照说:
“我反正不会读,你们看这里写的是哪个名字,那我就是那个名字了。"
对她的质询要通过一个很牛的西语翻译进行,他基本在做同声翻译,
这边还说着呢,他就用西语问上了,那边在回答呢,他边听边给翻成了英语。
我是觉得挺牛的,可几个听得懂西语的jurors普遍反映听起来很痛苦。
她老人家倒是所有证人里面记性最好条理最清楚的一个,
也是全场唯一一个情绪激动的人,作证作到尾声就开始哽咽了,
我们散场的时候发现她正在外头拉起毛衣领子罩住头大哭。
可她,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实质性内容, 除了一点很有趣,
这女婿在外头闹腾了几个小时,直升飞机都来了,门口停了三辆警车,
而客厅里她老公,也就是女苦主的亲爹就一直在客厅里呼呼大睡。
他是能有多累啊!

证人三是女苦主自己了,非常纤细,轮廓五官其实挺好看的,
化化妆我看和jennifer lopez有几分相像,
(声明,我从来没有觉得jennifer lopez是美女过)
她说了几句话我就听出来了,她没准备把她男朋友置于死地,
DA更是想让我们意识到这一点,直接问她:
“你和被告还有联系吗? Do you want him to go to prison? “
回答:”有, 我们聊过。I don't want him to be in trouble, 我就是想给他个教训。”
之前的每一次也都是这样,所以前面提到的家暴事件她都没有留下证据,
或告诉任何人,更别说报警了。
女主的英文还蛮流利的,但这位妹子也一脑袋浆糊啊。
问:你打911那天是几号?
答:我不记得了,去年5月。
问:是周末吗?
答:是礼拜六。
问:你确定吗?那天是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答:是,是母亲节,我们给我后妈办party。
问:哦,那你觉得不觉得母亲节应该是Sunday?
答:是Sunday。
这种问题都这样了,等辩方律师来一搅和就全完了,
问:你老公掐你脖子的时候是在你的什么地方?
答:在我对面
问:你去年10月preliminary hearing的时候说在你的身后
答:他开始在我身后
问:所以somehow后来他又到你前面来了?
答:我不记得了。
问:他用刀子比在你脖子上面的时候是在哪个房间?
答:客厅
问:你去年10月preliminary hearing的时候说在bathroom
答:是从客厅通向厕所的地方
 DA问:你老公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面的时候你怕不怕?
答:A little bit scared
辩方律师问:你说你只有一点点scared?
答:是
辩方律师问:这是不是说,你知道他没有想伤害你?
答:是。
DA只好再问:他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面你怎么逃脱的?
答:我答应了他,不见我的父亲和他的家人
DA问:你为什么答应?
答:因为我害怕他会伤害我。
总之,这位女苦主是一点也没有帮到DA,
她这么一来,本来很清楚的几件事情现在前后矛盾糊里糊涂。

看见后头传上来的是警察,以为会好些,
可此次案件发生是去年5月,10月份有个preliminary hearing来决定是否值得受理此案,
现在是1月,这几位警察叔叔阿姨啥都不记得了,
这点和电视上太不相同了,DA并没有提前叫他们做好准备,
他们的对话中最常出现的桥段是:
答:我不记得了
DA问:那你回去看看你当时做的笔录会有帮助你回忆起来吗?
答:会。
然后我们一干人马就等着他们看到那段,再回答问题。
本来很确凿的证据听起来就虚掉了。

好死不死,被派去在5/13当天和女主谈话的是一位rookie警察,
他的证词应该最重要,因为那时女主第一次不情不愿不清不楚,
但是把之前收到的家暴都说了出来。
他在辩方律师的摧残下显得漏洞百出, 尴尬地回答:
“我不记得我有没有记下她的原话,我要回去看看”
“哦,没有记下原话,可我记得她说过: He threatened to kill me”
“我没有让她填写strangulation form,我觉得我应该有,因为我的supervisor就在旁边,
如果我没有填,他会提醒我的。”
在他作证完当天下午,我们看见他在法庭楼下的金属探测仪那里查包,
一致认为他是表现太差被告了状,被降职反省ing

Detective表现好一些,虽然他的记性也不怎么样,
他的任务是在接到家暴历史的报告后第一时间回去采访受害者,
他在5/14就给苦主打了电话告诉她:
“He is dangerous, you're the victim here, I am working for you"
这句话被辩方律师揪住了小辫子:“你难道不是人民警察?你怎么能说你在为她服务?”
还有这段话, 侦探告诉受害者:
“I am going to package these up and send it to the DA's office。”
辩方律师眨巴着狡黠的眼睛:“package it up? 你这就是在craft 一个case对吗?"
尽管侦探大哥苦笑表示:
“package就真的是package的意思,因为这些document加在一起就是一个big package啊。”
狡猾的律师还是把阴谋论的种子种在了某些juror的脑袋里,
只需要一点点cynical的土壤就会生根发芽,
而六男六女的Jury里头,只有有一个芽就足够挡道了。

我小时候就觉得怎么会有人从事律师这种职业,
我很认真地问过爸爸:“他们在帮坏人说话啊!怎么能帮坏人说话呢?”
现在我眼见着好人这边的大好局面被猪一样的队友们弄得乱七八糟,
出现了一丝曙光, 控方传了两位相当靠谱的专家证人。

哪个是DA, 哪个是defense lawyer, 很明显吧?

Friday, January 18, 2013

陪审员的故事2-- 海选

满满一屋子人,符合hardship的一走掉,还剩下80个左右,
第一批就从这里头挑出18个, 坐成三排,参加第一轮筛选,
第一个人的名字被计算机抽了出来, 视死如归地走上前去。
法官大人,高举双手,满脸喜色:“你们难道不应该像进了球一样欢呼喝彩吗? Yeah!"
甭管是谁在外头怎么叱咤风云吧,进了法庭大家那叫一个乖啊,
等第二个被叫到名字的人走上前去的时候,大家集体鼓掌,欢呼倒是还不至于,
忍到第四个,连法官都不好意思了,示意大家差不多得了:
“我只是说,你们要有这份激动的心情,从下一个人开始不用鼓掌了。”
又是十几个名字之后,从来只要一抽奖就没我什么事的人一抬头,
发现法官的clerk对着一个名字皱起眉头,
我脑袋上面“叮”地响了一声,“不会吧?”,
果然她接下去挣扎大概齐念出的,真的是我的名字,
那就上吧。

问卷很简单啊,除了职业婚姻状态几个娃娃多大,
还有就是是否和任何执法机构的人打过交道,
双辩方需要确认juror不会因为证人是警察就特别偏爱或者痛恨,
再有就是,自己或者身边的人成为过victim或者是罪犯,证人。
太简单了,我觉得这能问出什么来呀?
听完这一轮又一轮的候选人,我才知道我真的如同一张白纸啊!
不选我选谁啊?
其实,我右边的那位妹子更白纸,因为她连老公孩子都还没有,
她回答完全部问题,法官看了看表说:“17 seconds! new record!"
我因为被家庭连累,屈居第二。

第二位大哥回答问题,他在我后两排,我看不见他的模样,
他有家有口,回答问题条理清楚,一切正常,直到犯罪记录这条,
被惊到!
“是的,我六年前被判罪入室抢劫”
“是的,我两年前又被判罪携带毒品”
所以,这位大哥他就是个felon, 法官直接就把他开了:
“你是个felon,就不能在这里serve as jury了,您请回吧。”
后来还颇有几位有案底的,大部分与drug有关系,
就算法官暂时留着, 等到双方律师盘问的时候也被请走了。
我实在是很想举手问:
咱们费那个劲让每个人过一遍堂是何必呢?
就不能首先问你们谁犯过罪,举手的那伙人直接就可以跳过了啊!

还有一类留不下的,是家暴受害者,或者很近的亲人是家暴受害者那种。
我开始还数来着,后来实在太多,都数不过来了。
印象最深的是一位大姐,她说她头天晚上想了一夜,因为这个案子,
那些被家暴的前尘往事历历在目,她流着眼泪说:
“我向自己的灵魂深处搜寻,我有没有可能公正地面对一个potential wife beater? "
答案是否定的。
法官那通劝啊,从每个人cope with past的方式,
谈到法庭上各种可能出现的细节会勾起她哪些traumatic回忆,
说到最后, 大姐边擦眼泪边表示:“我猜我可以试着公正面对被告人”
结果双方律师又一通说啊,最后,这几个有被家暴历史的本人或亲人还是都被excused了。
我实在是很想呐喊:
咱们费那个劲让这些受害人suffer是何必呢?
反正最后你们也不可能让她们上啊,还有好多人可以选的啊!

这一个回合下来,就走掉了一大半人,我们幸存的几个被移到了上头两排
坐垫更柔软舒服的真的Jury席位。
一个下午,chua一下就过去了,咱们第二天再战!

等大家第二天再集合时,大法官说,听说有个被暂时选中的juror病了,是吗?
我的前排有个女子举手称是,顺便很假很做作地伴随了几声咳嗽,
法官立刻就把她给打发了。
再一轮下来,律师把一个身怀六甲的大肚婆给excuse了,
妇女权益捍卫者本人再次在心中喊了一嗓子:
那你昨天就把人家孕妇同志放了啊!害人家又跑那么一趟停车开车上楼下楼的。
还有一位资深工程师被开除得很蹊跷, 就因为他说了一句:
“这个断案过程很简单嘛,你给我证据我根据法律一条条地比对不就完了?”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位工程师大叔的确too simple too naive了。

Juror一轮一轮地上,问题也越发深入,双方律师都开始了哲学问题:
1.       如果defendant不说话, will u think that means he is guilty?
我个人觉得这个问题如果回答YES,听着很土很没文化很不政治正确,
所以没人点头,可其实,进入deliberation阶段,
Jury团里不止一个人说过这句话:
“我知道我们不能考虑这个因素,可是如果那个家伙是无辜的,他为什么不站出来为自己说句话呢?!”

2.       如果被abuse的女人不离开这个婚姻你会不会觉得她deserve what’s coming?
一位越南口音的妇女表示赞同,如果被家暴的一方被打一次还不离开,
那下次再被家暴不能说活该吧,也是她自己的错。
极端到这个地步,自然被请了出去。

3.       你是否觉得家暴是家庭问题,如果被害人不起诉,那就该被leave alone?
这时一位疑似菲律宾后裔表示赞同,如果你认为随便表达一下这种极端观点就能被赶走,
那就错了。
这位大哥被法官,双方律师好一通质询,最后通挖思想根源,
终于在找到症结所在之后被放了:
文化差异,他的某位叔叔和婶婶就是打架又和好最后幸福一生的。

4.       你们不会看到CSI一样的DNA证据,你觉得口说无凭还是根据证词就可以判罪?
大家同样一致坚定地摇头,意思是:
我们都是有智慧的人!我们才不会相信电视里那套呢!
事实是,最后就是卡在一位大哥身上,死活摇头不肯判罪:
“如果有照片证据那我一定没问题,可现在就凭她那几句话?
我不能判断。”

眼看着剩下的人越来越少,问到的问题又全体与我无关,眼看着我就被剩成juor了,
我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还是该在这里等待?
问卷上还有一题“你是否曾经做过juror? 你感觉如何?“ 这个问题只有两个人回答YES
法官说“这个问题标准答案当然是Sensational!”
 然后在大笑中正色问:
“我是基停,希尔斯希瑞丝,你们的感受如何?”
这俩人用的词语是eye-openining, interesting!
我承认,我被他俩给忽悠了,看了那么多法庭剧,我怎么可能错过这个睁眼的机会呢?
可是最后在deliberation room里面活活把我给逼疯的,也正是这两个家伙!

犹豫之间,我错过了一个逃脱的机会,律师问一个18岁的学生娃:
“你在许多比你年长的人面前是不是会不敢表达自己的意见?”
学生娃自信地否认,律师又问jury中看起来比较幼齿的人会不会有这个concern,
我差点举手,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你都奔四了好吗?娃都俩了,你好意思举这个手?“
可当我想到我老板面对我旷工一周之后可能出现的臭脸,
可当我想到我如果当选会有多少人笑话我”你这都没有逃掉?“
我鼓足勇气在完全没有人问我的情况下莫名其妙来了句:
”我不是在这里长大的, 我的home country是中国“ 就坐下了。

我说完这句接下来就lunch break了, 出门就撞上了另外一个法庭的两位中国大姐,
我们三个欢欢喜喜吃了顿饭,中文一出口,法官”不许讨论挑选过程“的嘱咐就想不起来了,
结结实实地交换了许多信息, 大家基本觉得我那句话应该管用,
我突然又生出了些后悔, 也许这辈子我就这一次机会钻进criminal law system的肚皮里,
难道就被我生生给扼杀了?

果不其然,吃完饭落座一轮后,我就被辩方律师点名提问了,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
我很老实地回答,因为你刚才问另外一个人他是不是不在美国长大的,
我也不是,就觉得应该告诉你们了。
他接着问,”那你在母国的经历会对审这个案子造成什么影响吗?“
那个,的确是没有啊,我摇摇头:”Not really"
他就不问了。
完后,我就揣着一颗无比纠结的心等着他把我给过滤出去,居然没有发生?

最后结果,一大屋子人,只剩四个人没有被问道,
尘埃落定后往回看这段儿, 两位律师各自拿着记满了note的小纸片,
一个一个仔仔细细地问过来,

而我, 满口八卦的牙,一颗八卦的心,长期被批评为judgemental,
特别拿不定主意, 耳根子特别软,
一开会就走神,一讨论就缩在一边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居然通过了貌似严格的筛选,莫名其妙地被剩在了Jury席上。
糟糕的是,这锅粥还真就坏在选错了Jury上,
我还真不是那颗老鼠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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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January 15, 2013

陪审员的故事之开场秀

真的坐到Superior Court的观众席上的时候还是很amazed,
连traffic court都懒的去的我,
以为这就是我和law and order最亲密的接触了。

法官穿着黑袍子出现了,高大英俊儒雅,真的和电视里一样耶!
DA出现了,穿着职业套装和蔼亲切正义凛然,真的和电视里一样耶!
辩方律师出现了,短小精干眉眼里透着狡黠,真的和电视里一样耶!
望眼整个法庭,大多神情木纳呆板不耐烦,
我赶紧不好意思地把一脸梦想成真被starstruck的丢脸表情抹掉,
换上一副:“老娘日理万机啊,你们以后这种事情不要来烦我好吗”的标准待选juror嘴脸。

法官估计也是见惯了这种表情,首先就热情洋溢地用Thomas Jefferson的话来暖场,
告诉我们先贤 believed that serving on a jury is more important than voting.
接下来就很人性地恭喜我们,你们面对的是一个criminal case里头最短的那种了,
是个domestic violence的案子,4-5天就完了,群众们的表情果然就松弛了很多。
我心思一动,咦?万一万一被选上了,也就几天的事啊,
而且是打老婆的案子,我歪头瞅了瞅那个面露凶光绝非善类的西裔被告,
心里涌出除奸去恶为妇女同志做主的妇联主席豪情,
然后在这个念头上打了个叉叉,Innocent until proven guilty,
这点觉悟都木有还怎么做juror!

法官笑了笑,接着说,我知道坊间流传着很多教你们avoid Jury service的网站,
我也去看了,连这些网站都会告诉你:Do Not Lie。
然后无非是些教你们穿写着些极端言论的T shirt, 说些极端的话而已。
顿了顿,他充满感情地真诚地看着我们:
“可我真的觉得做Jury会让你们的人生更丰富。”
大人接下来很威严地说,加州法律对因为hardship而申请免于jury duty很严格,
也就这么几条管用:
1. 来不了court,这个我估计大部分人用不上,因为法院就在公交站旁边。
2.做jury duty会导致extreme困苦,注意哦,是开不了锅交不了房租的困苦,
如果你说我做了juror, 我的生意会受影响,那我是不会对你网开一面的。
3.certain professional service, 两天前有个heart surgeon, 我就让他走了,
因为他这几天都排满了手术。
4.要照顾老人或儿童。你说你要照顾89岁的老母亲,那okay,
可是你如果告诉我你来jury,会耽误你儿子Thursday的violin practice,
就不要怪我不耐烦了,因为jury duty远比你儿子的violin practice重要的多。
5.不懂英文。我们法庭上尽量会用很生活话的语言,可你要听不懂自然不能断案。

我诚实地拿自己对照了一下寻思了一下,
自己哪条都不够格,就老老实实等着下一轮的筛选吧。
反正,任何一个靠谱的律师都不会选上我的。。。
我当时的确这样认为的。














Sunday, January 13, 2013

这个奶瓶啊

我本是无所谓的, 不戒就不戒呗,所以顺嘴跟幼儿园这么一坦白,
老师大惊!
指着富儿说:"你是全班biggest, tallest, bravest, greatest helper ,你,居然,还在家用奶瓶?"然后估计充满谴责得看了看我,
正赶上亲妈慈祥地摸摸儿子一头乱毛,
老师叹口气:"Guess he will always be a baby"

把富儿抓过来,问他:
“FooFoo你是big boy还是小baby啊?”
多数时间他会豪迈地回答:“big boy!"
这时候我真的想教育来的:“可是big boy不用奶瓶的啊!”
富儿立马就完全没有思想负担地反悔:“不是,不是big boy,我是小baby"

在Cancun的时候带出去3个奶瓶,居然全体阵亡,不是丢了就是残了。
最凄凉的时候在回程的旅游车上,
富儿肚子难受心情烦躁就靠咂吧咂吧奶嘴才能解忧,
奶瓶倒是有,但里头的垫圈找不着了,只好边喝水边往下漏,
富儿直哭外婆着急,我满地找垫圈,他爹咬牙切齿:
“干脆戒掉得了!都多大了!”
简直就是7月间在Banff那幕悲剧重演。
结果是,又去了趟超市,买了两只新奶瓶,开封时对富儿信誓旦旦:
“FooFoo, 这是最后一次给你买奶瓶了,这两个也没了就永远没了!”
富儿满心欢喜,抢过来叼在嘴里再说,
奶瓶这东西我明白但永远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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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January 06, 2013

Cancun游记之---倒霉的富儿

我家小爷这几日可真是过得多灾多难,
在Chichen Itza跟着我们奔波了一天,大日头晒着,
完全不明白胖导游在说什么也还是得迈动小腿跟着跑,
导游都心疼了,请客,让他随便在小卖部挑样零食吃,富儿挑花了眼,
拣了一包人工色素最丰富的,开开心心地吃了。
到了下午3点半,一大车人被开到一个墨西哥食堂,终于开饭了!
还在排队呢,富儿就是皱着眉头开始抱怨:“肚子难受。”
很精准,不是疼,也不是饿,也不是想拉屎,而是:难受。
接下来就是哇哇大吐。
这一吐就是两天,喝完几口白水7分钟后就会可怜巴巴:“难受!”然后吐。
这张我见犹怜是平安夜,一大家人都去吃buffet,
我这个一吃就胖的陪着这个一吃就吐的,严格执行控水,
每看10分钟shrek给一小小口gatorate,
我的小人啊,做梦估计都在喝水,在爸爸耳边悄悄耳语:
“I need some water, any kind of wa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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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为了这个莫名其妙的stomach flu,
富儿错过了Conzumel Island的长途轮渡和倾盆大雨,
才终于可以正常吃东西了,
临走前一天的formal Italian dinner, 也为富儿爭到一席之地,
他终于要吃到念叨了七天的macroni & cheese!
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的富儿等不及这帮不停沐浴更衣的大人自己把厚重的门给打开了,
好死不死,完全不知情的姨夫正在打开后院的门拿挂在外面的衬衫,
对穿风一过来,门哐当一声关住,富儿那两只可怜的手指头齐齐被门夹破了。
老墨卫生员迅速赶到,仔仔细细地开始包扎,
细心贴心耐心到什么程度呢?
富儿开始还哭得超大声,被他包着包着就睡着了,mac&cheese彻底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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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吐也没有光荣负伤的日子里,
富儿基本上就是在哥哥姐姐姨妈姨夫舅舅舅妈外公外婆的万般宠爱下,
极尽卖萌撒娇之能事,
比如,四顾发现所有的iphone都被姐姐们占据了,
就扑到我姐身上,头埋在人家身上,腻啊腻啊,我姐正说呢:
“快看你儿子啊!那么喜欢我!”
就发现自己的iphone已经顺利落户到富儿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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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富有挑战性的自然是第一次见面,很酷,酷毙了的,痛恨照相,难得一笑的表哥,
富儿连跳三级凑过去,小脸蛋字贴着大哥哥,
就没有我们萌小富逗不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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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最吃他这套的当然是亲亲好外婆,
那叫一个见面就起腻,然后要风得iphone, 要雨得ipad啊!
我们在Conzumel Island又淋雨又跳海喝咸水的那天,
听说祖孙二人爽到不行,玩游戏累了,就出去玩电梯吃buffet,
吃了几口,富儿说:“我不能吃了,我要吐了”
就回来躺倒看电视,睡觉,全程富儿带路。

好到这个地步:
富儿的非常有前瞻性的大表姐看着他被外婆伺候得那么得意,
偷偷跟她爸说:“奶奶好会take care of FooFoo,
我要赶快生一个,好让奶奶也take care of 我的baby!"
奶奶听说以后结结实实往屁股上给了这个小坏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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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X'caret富儿参与游完了地下河,听起来很了不起,
合着他是穿着救生衣趴在爸爸肚皮上,他爹仰泳着把他驼了一路;
天都黑了,到了礼品店,小爷还趁乱玩失踪,让我们8个大人一起惊呼:
“FooFoo呢?怎么不见了?FooFoo哪里去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五雷轰顶全身冷汗,他就从人群中被揪了出来。
此番历险之后,偎着爸爸看规模宏大的墨西哥民俗历史文艺秀,
个子不高的墨墨们,很努力地用胯部试图把求拱进高挂在侧面的洞洞里,
那叫一个困难啊,生生地把富儿踢睡着了, 一个球还没进,

此张照片作为此次Cancun行的总结:
暖风,海浪,白沙滩,手里有个ipad,
一生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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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January 05, 2013

Cancun游记之---就这么懒着

但凡马克思来Cancun住过一礼拜all inclusive,
我寻思着他就不会幻想共产主义社会里:按需分配,工作是出于热爱而不是必须。
Disclaimer:深切怀疑这不是他老人家的本意,是政治课本的曲解?

有资格按需拿到分配的人(i.e.提前付了银子的)真的很幸福!
resort里头有了一个从在开到晚的生怕撑不死人的buffet还不够,
还有一个茅草搭的sushi bar,
我们就肆无忌惮地点各种roll, 再来杯小酒咪着,海风吹着,坐那儿等着,
看里头的墨西哥人一刻不得闲地站在那里劳作,仿佛回到了加州的Todai,
对付那些小美国人,最好使的还是pool旁边的垃圾食品提供站;
那家看起来蛮地道的小墨西哥餐馆倒是少有人问津;

另外呢还有Indonician Grill 和这家达芬奇,
要预约了才能去,订的时候被墨西哥大妈狠狠警告:
“这是很formal的很romantic的很高级的地方,你们”
大妈上下打量了一番我和我姐踢里趿拉的这一身,眯着眼睛说:
“要formal dressing了才能进去,小孩子一闹就得立刻赶走。”
等我们真的借了鞋子到了那里,什么啊?
中国人照样穿着夹脚拖鞋里头吃着,
两个小人在小提琴伴奏旁边哇啦哇啦地哭,
我的侄女附耳过来:“I think they're from London"
深深深深体会到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
在buffet里头吃了那么几天,立刻觉得被人伺候得服服帖帖才叫真享受,
想吃什么张嘴就来的感觉更加好---- 这才是我的需呢,
可伺候我的人们呢,这真的有可能会是他们热爱才去做的事情吗?
Disclaimer: Omni吃得其实没有很多cruise ship上的好,但是酒水管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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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一大家子里面,以懒惰著称的天秤座占绝对优势,
每次出游到晚上回来就心疼自己到不行,
第二天无论如何得在resort懒上一整天,还有各种理论:
“出来渡假嘛,就是要什么都不干,哪有你这样成天琢磨向外跑的?”
“这么好的resort,不呆够太可惜了,你们出去吧,我就呆着。"
“多好的beach啊,这海,我们太平洋怎么跟人家比,
santa cruz的黄沙你还玩一整天,到这儿你倒不玩了?”
于是就有我和我侄女这种就把游泳衣穿得好好的,干干地,摆摆姿势。
实现了我海风吹着,小酒喝着,海浪看看,太阳躲躲的人生理想。
IMG_6247 Shame on me, 这么多年过去了,从Maui到了Cancun, 还是只敢穿当年天使给得孕妇泳装

这几个小人更过分,每天晚上都会问:
“明天我们去哪里啊?”
如果答案是爹妈花了很多血汗钱订下来的超好玩的tour,
她们三个就会集体迸发出一声哀号:
“Again??!! “
如果答案是哪儿都不去!
她们三个立刻蹦得三尺高:“Oh Yeah!!!! We got to play the pool and the bea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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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唯一一次大规模离开resort徒步出游,
就是过了条马路,去看夕阳,
这个Maya Museum,就在楼下,我们这伙人啊就没有一个人想去看看,
只好派我们家Maya和这个光荣的名字合了个影,就算收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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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气,看看这片海,这片海未免也太美丽,
近处是碧绿碧绿的,渐次地变成越来越深的蓝色,
最远处也完全没有灰色,而是深邃的悠远的蓝。
这还不够,还要配上细细的白色的没有一丝脏脏的海草和讨厌的飞蝇,
这人和人生下来就有人美到不行,有人对不起观众,
原来海和沙滩也是一样的。
那个,用笔头描述美景实在是太难为我了,
用照相机也不成,即便是咬牙买了贵镜头,
即便是我勤勤恳恳在沙滩上蹲着跪着趴着,被浪打着,
还是照不出丫丫和富儿在海里嬉笑打闹那份快乐的千分之一。

说到富儿,预告一下,下一篇,Cancun游记最终回 ---- 富儿篇

Friday, January 04, 2013

Cancun游记之---老弱妇孺的游玩攻略

往Hotel Zone这么一住,基本就与世隔绝了,
和住在Waikiki踢双趿踏板就出去逛小店,
一家又一家ABC store买杂物买零食的悠闲日子不一样,
这里要是玩,那就跟行军一般:
早上六点,我妈把所有门敲一边吆喝大家起床;
六点半,准点在食堂门口等开饭;
七点钟,大巴就在大堂外头等着了,每一个景点都在至少两小时车程之外。
最晚那天,车子把我们扔回旅馆都10点半了!

第一天带我们去人类新出炉的七大奇迹之一的玛雅金字塔的就是这位大姐,
她带着一众游客在烈日下暴走,一个一个景点地讲过来,
看着她我就很灰心地想,看来晒太阳,走路,说很多话都不能减肥。
此时大姐正拿着玉做的刀向我们描述着玛雅人如何把一个15岁的virgin的心给挖出来,
奉献给Chuck神,
要注意哦,因为竖着有骨头,要这样从肚子这里横着刨开然后用手伸进去挖心,
这一切要在姑娘活着的时候进行。。。
诸如此类的血腥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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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众人仰望着并不伟岸的金字塔,
一个老中问: “请问这是什么时候建的? ”
导游回答说:"公元800年。”
全体老中脸上都闪过疑惑, 我哥首先质疑,“800BC? "
导游很坚定地向我们保证:“After Christ"
身边几个80后用好听的成都话嘀咕起来:“公元后800年,我们都宋朝了吧?
我们建的那是什么建筑,我为什么花那么多钱坐那么久车来看这么一个鸟金字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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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临走恶补的travel版攻略,
1。有个女人岛,
2。COZUMEL Island买东西便宜,
我就很有下了这个非常受过教育的结论:Consumel Island == 女人岛。
刚才为了准确拼写COZUMEL Island,特地去放了狗,
乖乖! 本乌龙小姐原来满拧啊!合着 ISLA MUJERES才是女人岛的意思”Island of woman”.
Oooops! 原来我们去的那个不是女人岛!!!!

这次富小二报恙,和外婆在resort歇着,剩下一行人来到岛上,
那叫一个闷热啊,我姐直叫唤:不行了不行了,回到新加坡了!
等在空调很足的渡船里晃荡晃荡了45分钟下了岸,即将过马路到downtown了,
雨chua一下就下来了, 丫丫和她俩表姐开始还乐呢,“Chuck果然灵验啊!”
后来就乐不起来了,加州的孩子们还真没见过这样的瓢泼大雨,还伴着风,躲都没处躲。
我只能不停地念叨:“幸亏富富没有来!不然被老妈骂死啊!”
此处略过各种方案N种,包括投降派我老公的:“直接坐下一班轮渡回去得了。”
大会达成协议,冒着雨脱鞋脱袜趟着水去遥远的马路对面的任意一个餐馆吃饭等雨停。
这顿唯一的不是buffet的墨西哥饭再次证明了我小时候看三毛说过的话:
“当我吃了今生第几十个“搭哥”之后,那个味道和形式,实在已像是一块抹布——
土黄色的抹布,抹过了残余食物的饭桌,然后半卷起来,汤汤水水的用手抓着,将它们吞下去。

吃饱喝足,除了两个怕晕船的一个死活不肯去snorkeling的一个听说今天有得shopping
早上吃了退烧药特地赶来的,
剩下的都上了一个比Life of Pi大不多点的小船出海Snorkeling。
船上坐着我们一大家和老墨一大家,还有一个很矮的很敬业的船夫兼snorkeling导游。
比起恐龙湾snorkeling一次又难停车又要看教学录像又要租设备,
在这里snorkeling变成了很天然很自由的活动,船开到一片海域,
导游给我们一人发了一套装备,叫大家躲到船头换好游泳衣,就直接赶我们下水了,
他一个猛子扎到最底下,捞出一大把鱼食,各种颜色的鱼就蜂拥而至,
我问老公:“这样也行啊?这要是放在美国还不得逮起来?"
老公回答:“这算啥的?那次Mexico cruise 我一个人去snorkeling,导游直接下去,
拿起一块石头biaji就把一个海胆给敲得血肉横飞的,那来的鱼才多呢。”
在换了三个不同的地方snorkeling之后,导游收拾好家伙,热情地向每一个人扔啤酒,
想来我是喝了不老少极咸的海水,
(我发誓,比咱们这里的海水咸了无数倍,还有加了味精和别的调料的嫌疑,
简直就是川菜和粤菜的区别!)
我这时候只向往一个地方:厕所。
我哥和我也有同样的向往,不同的是他脸皮厚,向导游表达了这种向往,
导游很自然地指着大海说:"那你就去吧,还等什么?"
接下来,就是我的教授哥哥背对大家坐在船尾,很惬意的样子,
三个小姑娘很大声地指着舅舅笑成一团,
那家老墨家庭很司空见惯地看看我们,接着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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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整天花在X'caret,
一个巨大的海洋公园+ 动物园 + 墨西哥民俗村
一天还真是玩不够,看看我背后的标牌就知道有多少项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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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拜托,有没有PS高手能把我闺女下头那个很多毛的人给弄消失掉? IMG_6461

项目太多!只好在同一时间分头进行:
在丫丫和她的两个表姐和海豚们嬉戏玩闹的时候,
我和姐姐姐夫早遥远的岸上怎么照也照不到,盘算着等会儿要出多少银子赎出这些照片,
我的富二正趴在他爸爸的肚皮上,在地下河里”游泳“,
他们的身边是我哥哥和他儿子,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面上,我爹妈正在我嫂子的陪伴下慢慢踱过来顺便看看动物
165_we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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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这些任务都完成后大家都很自豪,
尤其是我家丫丫,在snorkeling的时候居然潜下水数次,
找到了她爹掉在海里的goggles, 并扎下水里把它给捞了上来,
得知她的英雄事迹之后群情激动, 尤其是我妈,简直觉得那就是奇迹啊,
再一问,原来她老人家以为丫丫从海里捞出来的是爸爸掉的隐形眼镜。//抹抹汗

在走得动的所有景点都已完成后,
没有什么比在暴雨下来之前的短短瞬间,成功地抢到了几张小桌更让人得瑟的了,
任它倾盆浇下,我们喝着小酒,啃着热狗,
天地玄黄, 心里一片温暖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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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January 03, 2013

Cancun游记之---为了想忘却的吃亏

墨西哥人民是比美国人民灵活得多的民族。

这一点,我们刚check in旅馆就体会到了,
在Expedia订trip的时候土人都是想方设法把价钱降到最低,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可到了朋友的房间一看,才知道我们missed掉是如此的景致,
冲去前台试图想把三房间都upgrade成海景房。
前台小姐顺便就建议我们来套villa得了,一天“也就”多个200美刀,
见我和姐姐一致摇头, 前台小姐很有眼力地就杀了一半去:
“我给你个discount吧,三间一套的villa, 多了一个客厅厨房,全体海景,就多收你100一个晚上“ 本是从不会杀价的人受到鼓舞,妄想杀到80,
遭遇完全没有一丝余地的拒绝,100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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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此处,看到这张图,想起那七个在暖风吹拂下碧绿海水边饱食终日的美好日子们,
敲敲才上了一天班就叫唤不耐烦了的脑壳,叹上一口气。。。。。

去第一站Chichen Itza,就是玛雅金字塔的路上就领教了墨西哥导游兼销售的厉害,
用Maya字母拼成的名字打在银片上做成的坠子,一个字母10块钱,
我哥我姐这俩没见过世面的当场在车上就下了订单,
给我急的,大声疾呼:“你们别那么急吼吼的呀,这种东西到处都是,等下车可以杀价”
有人听我这个小妹妹的吗?自然没有,
最后是我眼馋人家的银牌子,想想难得我家闺女的名字就是这Maya,
下车补做了一个, 但心里为没有一显杀价神功乱不乐意。

第一站小停40分钟,精明勤劳的玛雅人就把埋伏下来给我们照的照片做成了酒瓶标签,
车上这一路就听见我的计算机系教授哥哥和一个玛雅女子有礼貌但是不小声地争执了一路,
(注1:玛雅民族曾经以数学牛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注2:我既然姓乌名龙,我哥自然唤做乌大龙。)
我哥:“我明明给了你两瓶酒的钱,一瓶200peso, 两瓶400”
姑娘:“你没有。。。你给了。。。我还给你。。。你又给。。。不够啊”
我哥:“你看啊,我先给你。。,你还给我。。。我再给你。。。,这不刚好吗?”
姑娘:“反正你还差我一瓶的钱。”
我哥:“反正我给了你两瓶的钱,我看见你放进这个口袋里的”
下车的时候我哥摇头叹气:“跟这帮老墨整个说不清楚!”
那个玛雅姑娘则满脸委屈地向导游大姐指着我哥的方向急切地申诉。
当时,我想的是这事儿是永远没法说清楚了的,没想到抬头三尺有神明啊。。。
(注3:此处管理大小事务的神仙名唤Chu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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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人出游前不到最后一秒不看攻略,但一看就当圣经一样信奉,
攻略里不止一人说过要买这些纪念品得去女人岛,那里最便宜,
所以每次我哥他们又晃荡去金字塔前那些一字排开的商贩,
我就苦口婆心地劝告:“不要买啊,先不要买啦,过几天去女人岛便宜一半!”
again, 有人听我这个小妹妹的吗?自然还是没有!
这边等着全家大合影呢,我哥我姐一人拎了一个100p的Mayan Calender过来了,
给我气的!你们买都买了,就不能把我的也少捎上,三个250之类的?
顿时我就豪情万丈上了,扬言:
“你们不是花了100p吗?来看本小姐80拿下!“
随便挑了个和我个头一般高的玛雅后人我就下了手:
我手指向一个巨大的calender很大声地问道:
“这个多少钱?”
掌柜的站起身来:“280”
我不顾我哥我姐的坏笑,狠狠杀了过去:“我出80”
他摇摇头,去拿来了这个小了许多倍的过来:
“那你买这个吧,180。”
我看了看哥哥姐姐的黑盘子,问:“白色的是不是比较好?"
算是问着了,卖家噌得举起一块石头敲了过去,当当作响!
“那是自然,白色的是lime stone做的,结实多了”
我掏出我所有的墨西哥钱,说,“那我出100,你给我这个白的吧。”
卖家看了看这把钱:“你不有140吗?你出140我就卖给你了!”
在别人的土地上使用着别人的语言,我就能有那么厚的脸皮把其中40抽回来说:
“我得留着买水喝。”
卖家很不乐意地盘子交到我手上,
刚成交,我哥我姐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
“你还不是出了100?其实哈,你出个140,应该能拿下那个大的,
那我就佩服你了,你这个不算赢啊不算赢!”
刚才为占了人家穷苦的玛雅后人不到4块美金小便宜的得意荡然无存,
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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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旅馆,下了车,才发现我这个结实的白盘子把我哥那只黑色的撞成了片片,
事后诸葛亮的睿智的嫂子把整个事件想明白了,镜头回到那辆bus上:
一瓶酒200p, 我哥先给了小姑娘200,
又想再买一瓶,于是再给了小姑娘500,
小姑娘只找回来了100,
我哥不乐意了,说这样我不是多付了你200?
从小姑娘那里拿回了200,
小姑娘想想也是,于是那500也还给了我哥,
我哥手拿找回来的100,再掏出一个100,递了过去:" 这是200,买第二瓶酒。“
所以说,人在做天在看,
所以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所以说,这地界这个Chuck还真不是盖的。

话说我们的确到了女人岛,
我真心实意地在临开船前20分钟冒着老公的白眼冲去一家店里想买个巨大的calender,
然后把这个小的送给我哥,(which他不领情at all,  说我应该想把大的给他。)
等到了人家精致的店堂,敲打着人家鱼骨做的calender,报出地摊货的价钱,
卖家强忍住轻蔑,回了句:“那你还是回Chichen Itza买去好了。”

这,就是我们做的所有shopping, 叫我如何忍心离开这篇充满白菜的土地?
临走前一天,我居然说动了我姐我妈我姐她老大一起坐着bus去downtown淘宝贝。
还真属于阴错阳差,碰巧就到了那个传说中需要狠狠杀价的Market 28。
刚进去的时候不知道,就发现有好多好多宝贝,看起来都很妙,
首先挑中的就是这件漂亮裙子,人家开口就是600p,
我立刻就冷淡地拒绝了,“我们是要三条600p,不然就算了。”
要不说无欲则刚呢?
我语气里的刚强立马见效,老墨大哥Mayato绕了一圈,开始给我们挑号去了,
首战告捷,而且不费吹灰之力!
墨西哥裙子和kindle holder
乘胜追击,这可爱的可以用作kindle holder的小布包250p拿下了4个,
也算是满意了。

骄傲使人失败
骄傲使人失败
骄傲使人失败
真理啊!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给自己挑这条白色裙子的时候居然没有问价钱,
更大的可能是,我问了,可Mayato用他诚恳得不能再诚恳的语气让我放心:
”No problemO! 我会给你一个super good discount!"
"Don't worry about it! 我一会儿给你算总价的时候打个打折"
于是我们就无忧无虑地再来了一堆T shirt, 一堆瓶瓶罐罐,拎到柜台前我还在摩拳擦掌,
对姐姐说:“这下子咱们可以好生杀一杀价了!”
Mayato大哥拿出计算器,嘴里唠叨着No problemO,手里按出了一个价钱:3890p.
然后很大方地biaji打进15%折扣,看着我们头摇得什么似的,
改成了25%,我们还在摇头,
我看看姐姐,她居然充满期待地看着我,于是试了试:2000?
大哥头摇得很强硬,不行不行不行,2800最少了!
事后我千百次地回放当时的场景,当时正确的策略绝对是一件一件地从1/3开始杀,
可我不知道哪根神经短了路,居然就很二很二地回说:
“2500peso”
对方答应的那一刹那,我们三个就知道傻冒了。
所谓formal dinner

出门前的事件证明了我们不是傻冒,而是傻冒到了一定的程度。
我随手拿起一个刻有MAYA字样的木制Mayan Calender,看起来很精致,
果然不便宜,出价280美刀,
我本来也没想买,就往外走,Mayato追上来说,你开个价嘛!
我随便说:100?
他很愁苦的样子:“这也太低了!”
我是真心地没有想要,拔腿就走,身后飘来的价钱让我心碎:那就95吧!你拿去?

杀价活动是在中午进行的,当天晚上,
我穿着这条美丽的据说是手绣的白裙子一家子一起吃着最后一晚的formal dinner,
叉子戳向牛排的那一秒,我终于算明白了,
一声哀号:“应该可以再砍下100美金的!至少!”